四女表演结束之后,侯云策收回目光,继续喝酒、吃肉。西蜀商赵杰张着嘴,久久没有合上。
罗灵看四人表演太多了,早已没有感觉。他假意欣赏,实则悄悄观察众人,众人都表现出了一个男人的正常反应,唯独侯云策的表现让他很有些吃惊,又有些吃不准。
侯云策看艳舞表演,即没有表现出厌恶之色,也没有盯着舞女不放,其神情,就似看一场极为普通的表演。罗灵暗自吃惊,这艳舞表演,虽说简单,却传自西方更远地国度,经过精心编演,香艳无比,用来察看一个男人的心性最是真实不过,侯云策这份淡定,显得如此深不可测。
随后,一个蒙着面纱的女人,抱一把胡琴,坐在胡椅上,将琴底的十字支架置于脚上,琴体直立。
侯云策不认识此种乐器。罗灵很是善解人意,不等侯云策相问起,主动介绍道:“这琴和中原地琴不一样,名叫胡西它尔,西州回鹘人最是喜爱。”
女子左手持琴颈在指板上按弦取音,右手持琴弓在弦外拉动,琴声悠扬柔美,又淳厚刚健。和着琴声,女子用回鹘语唱着略带忧伤的歌谣,极具异域丰情。
侯云策到古代后,听过汉家女子演奏的曲子,汉家曲子过于追求所谓的深幽意境,反而不如胡曲来得自然洒脱,听着听着,音乐竟如一股清水,流进侯云策藏得紧紧的内心。
一曲奏罢。侯云策大叫一声好,引得众人侧目。那女子听到这一声叫好,也把目光转向了侯云策。
女子下去后,罗灵向众人介绍道:“这是我的义女,名叫骨力罗雁。”说完很有深意地看了侯云策一眼,道:“节度使送的老参,在西域汗国少见。实是无价之宝,粟特人最讲信用,我的礼物明天一定送到府上。中原有句话,叫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请节度使不要嫌弃罗灵礼物地微薄。”
第二天一大早,侯云策正在院子里进行例行晨练,秦家河匆匆地走到侯云策身边。道:“罗灵的礼物送来了。”
侯云策看了他一眼,道:“来了就收起来吧,这些事就不要来问我了。”他看到秦家河的神情,心中一动,道:“什么礼物?”
秦家河是个三十多岁的斯文汉子,脸上带着为难的表情,道:“罗灵送来的是一个女子,一个回鹘女子,正在大厅。”
侯云策已经知道送来的是谁,道:“罗灵派来的人在那里?”
秦家河道:“已经走了。”
昨天听了回鹘女子的演唱,侯云策对蒙着面纱地回鹘女子很有些好感,道:“走,去看看这名回鹘女子。”
侯云策看到这名回鹘女子,眼光一时没有收回来。
这名回鹘女子靠窗而站,没有蒙面。身材高挑,白肤红唇。头梳高髻,上穿桔黄色低圆领长袖襦,披一件不知什么毛皮的坎肩,下穿蓝、棕色相间的竖条纹宽松式裤,身旁是一张胡琴和两个不大不小地布包袱,估计里面装是衣服之类。这名回鹘女子见有人进来,只是冷冷地扫了来人一眼,就回头望着窗外。
秦家河看这女子神情很有些傲慢,冲着这女子道:“这是节度使,还不快快行礼。”
回鹘女子并没有大惊失色,听闻此言后,慢慢过来,走到侯云策身边,将两手合拢放胸前,微微低头、屈膝,行了一个不太标准中原礼。
侯云策见女子举止高雅,问道:“你听得懂中原话?”
女子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
语言的流传实际和国力成正比,一个国家或一人民族越强大,他的语言就会成为强势语言,大武虽然灭亡了,但其影响极其深远,回鹘人均以习大武语为荣,大武的都城在长安,长安也就是现在的京兆府,兼之回鹘与大武王朝皇族累代通婚,所以,回鹘贵族中盛行说大武语,且以京兆府语音最为高贵。
“你叫什么名字?是那一族的人?”
“奴家叫骨力罗雁,是西州回鹘人。”
“你是昨晚谈琴的那人,罗灵的义女?”
“以前是,但现在奴家是节度使的女人。”
侯云策摸着下巴,上下打量骨力罗雁。
骨力罗雁勇敢地面对着侯云策地审视,蔚蓝色的眼珠就如一片大海。
侯云策来到古代之后,接触的都是温婉美女,骨力罗雁身上有另一种美,有一些张狂、有一些美艳,还有一些说不出的落莫,让他很有些砰然心动。
侯云策对秦家河道:“留下吧。”
骨力罗雁再次将两手合拢放在胸前,优雅地行礼,深深地看了侯大通一眼,跟着秦家河进了里屋。
骨力罗雁走后,侯云策在大厅呆了一会,“怎么自已如此好色,见到美女,竟然毫不犹豫就收到家中。”
想到远在开封的赵英,侯云策暗叫惭愧,“难道,我真是那么好色!以前怎么没有发现?现在真正位高权重,没有人敢于拂逆自己,在某种程度上失去了约束,或许,人心本恶,失去了监督,人地本性就容易暴露。”
凤州虽然穷,可原来西蜀国凤州节度使王汾却把自己地府第造得极为阔气,进了大门后,有不少独立的小院子,主院留给了赵英,秦家河等人也占了几个院子,还有四五个别院空着。秦家河新当上管家后,极为认真,逐一把院子修整出来。
骨力罗雁搬进了一个独立小院。
(第一百零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