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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天荒,地老

三个月前。

当淮汉以北的大地已经逐渐入冬披上银装时,南方洞庭郡的山景却对绚烂的秋色有着独特的留恋。

六叶扁舟首尾相接,载着一户人家老小和他们不多的行囊,在峭壁之间的深溪上随波穿行。两岸红枫如火,桐叶似霞,水面倒映着周围景致,绿的水,红的林,蓝天衬着悠悠白云,经由水面一翻转,双倍的景致成了双倍的享受,如梦如幻,船上的人们畅然期间,仿佛入了画中。

入了画的不光是人,就在扁舟缓缓将至的前方,一只胖猴子抱着一只小猴子蹲在石壁上,边吃果子边往下看,好奇又警惕地盯着这些“坐木头漂过来的两腿兽”。

“啊,有猴子!”

一道敞亮的男孩儿嗓门瞬间划破了山水间的宁静。

接着,这个头舟上的男孩儿发现自己和那猴子的动作如出一辙,都是左手拿着果子,嘴里鼓鼓囊囊,满脸惊奇。

而那母猴子的红屁股脸上还多了几分惊吓,转瞬变得狰狞,冲男孩儿龇牙尖叫一声,凄厉,蛮横,一个泼猴!

它一手兜紧崽子,一手举起果子,猛力一掷,果核“嗖”地飞来,扑通掉在舟头旁的水面。

毫无威力。

男孩的视线随着果核一同入水,更加惊奇了,眉开眼笑的:“哟!就你还凶我呐!”他来了兴致,也举起手要扔果核,后仰着蓄力,“瞧好了,看我——”

“行了,”男孩儿的父亲从后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念经的口吻念叨着,“不要乱扔瓜皮果屑,破坏了环境多不好,砸到花花草草的也不好啊。”

男孩儿:“爹,我不砸花花草草,我砸猴子。”

他爹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动物是我们的朋友,这里的动物,以后还会成为我们的邻居,哪有一搬来就砸邻居的?”

小舟缓缓经过了那一大一小两只猴子,正在父亲的身后朝男孩儿做鬼脸。

男孩当即不服,辩解道:“是它先砸我的,要是力气再大些,咱们的小舟就要翻啦。”

父亲立刻往水里连“呸”三声:“说了多少遍了,在舟上不许说那个字,去,进篷呆着去。”

“哦……”

男孩儿无可奈何地垂着脑袋坐进舟篷,又一溜烟蹿到舟尾,非常赌气地冲那嬉皮笑脸的母猴子扒了个眼皮:“略略略路!”

这几条小舟说小不小,一条能做七八人,现在每舟除了船夫以外,宽宽松松坐了四五个,垫着软垫还放着行李。

头舟上,男孩儿的父亲弯腰钻进竹篷,在妻子身边坐下。

这看起来只有“十八岁”的美丽妻子侧头靠进他怀中小憩起来,闭着眼道:“我晕船……已经在水上漂了小半天了,是不是迷路了?还有多久才到?”

“快了,”男人拍拍她,“探路的时候经过这里的,我记得刚才的石壁,大概还有两刻多吧。”

妻子难受得不想说话,此时还是忍不住问道:“阿轲啊,你是从很久以前就看中这个地方了吗?像是来过很多次的样子。”

男人点点头:“三年前就开始准备了,借着随吕氏走货的机会,断断续续来过几趟,他们也帮了很大的忙。”

“真是的,”妻子用脑袋轻撞他一下,“怎么连我都不告诉。”

“其实我也不确定这里会不会派上用场,未免你担心,就没声张,只先准备着,而今却终归还是用上了。”

妻子问道:“留在濮阳不行么?还要把一大家子都带了来,小禾的孩子才百多天,也是弟妹温顺娴熟听我们的话,要是碰上个能闹的,咱们家一定要弄得鸡飞狗跳。

“父亲也躺了一路,先前车马劳顿,颠得要死要活的,也没弄个革囊给垫垫。他这些天可没少埋怨你,从离开濮阳就开始骂,总说你趁他生病之际骗走了他家主的地位,弄的一家上下都听你的。”

“所以我才离他远远的啊,而且……”男人无奈地笑笑,悄声在她耳边说道,“你忘了我说过的?咱们这可不是来玩的,是来躲陛下的。

“不把这么一大家子都带过来,留着在濮阳让他用来要挟我吗?燕国那种事,有一次就够够的了,我可不想再有,也万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妻子敷衍地应和道:“是是是,你总有理由,反正都是为了家里好,你厉害呗,又是赚钱又是剑卿的,小禾也不知中了什么邪,你一开口,便什么都应,家里两根顶梁柱算是沆瀣一气了,旁的老幼妇孺能说插得上什么话?”

她话里有气,男人有点委屈地望着她:“我这……你又是在生的哪门子气?我怎么听得那么心痛呢?”

妻子轻哼道:“是啊,我气得很呢,除却家里的事还有外面的事。青禾轩那可是我们起家的基业啊,转手就给了吕氏,酒坊也送给了姜雅,你也还真是大方,七送八送的,是不是欺负父亲下不来榻?我看你才败家。”

男人连忙摇摇头:“不是的不是的,万不敢说‘欺负’父亲,那么好的生意总要有人照料,交给别人哪能比交给他们还放心?

“而且也不是白送,我们进山住后,那些生活所需,粮食布匹,一方面我们自己解决,另一方面,也还得通过吕氏的朋友每月送进来些,这便算是与他们的条件了。”

“我反正是不会织布的,”妻子丢下一句话,“他们要送就多送点进来,每一季的衣服都要新的,濮阳有什么时兴的款式,我也要。”

“一定。”

“更别提种地、做饭、烧水、洗衣,那都是不可能的,想都别想。”

男人笑着点点头:“嫁我这么多年,何曾让你做过那些?都不用你做,不是带了阿青阿代,阿月阿云么?还有四个仆婢,全让他们去做,就像以前在家里一样的。”

妻子傲娇又满意的“嗯”了声,又问:“那新家到底什么样子啊?不会要我们住山洞吧?安不安全?会不会有野兽?”

男人轻刮她鼻子:“你就放心吧,三年前就开始动工了,竣工后我还去看过,够宽敞,够雅致,屋前傍湖,背后靠着竹林,林后有清溪瀑布,还设了防兽的围墙,什么都不用操心,而你呢,要做的唯一的事,就是继续美着就好啦,做个看美景的美人儿,跟我——”

“啊!爹爹!阿娘!”

安静了没多久的男孩儿又不安分起来,跑到舟头眺望着,“前面没路啊,怎么是块崖壁?我们是不是走错啦?”

随着他这嗓子呼喊,不光夫妻两人朝前看去,其他几条小舟上的家人也都纷纷探头出来。

本就狭窄的峡谷,前方变得愈发难以通行,最尽头的地方俨然被一面顶天立地的垂直悬壁阻断了水路,不知该如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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