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赵延发与萧天宇双双起床。徐沚微已经为他们准备好早饭。萧天宇有一个鸡蛋,赵延发却有两个。这让赵延发很是受用,望着萧天宇,有一种久战之后,终于拿下敌城的喜悦。
原来是昨晚徐沚微听他提起自己的身世,知他父母双亡,是一个孤儿,从小由义父养大,吃过许多苦,也受过许多折磨。徐沚微对他同情,只觉之前对他不好,便来弥补一下,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赵延发却不知道这些,只以为昨夜他与徐沚微月下谈心,徐沚微对他有了好感才这样做的。
用过早饭后,二人便来到后院的小屋内,却发现徐逸之早就在那里等候。见二人过来,徐逸之很是难为情,道:“赵盟主,萧教主,让二位来为我烧火,实在是不好意思。”
赵延发与萧天宇二人连忙摇头说不用客气。这是徐沚微让他们来的,别说是来烧火,就是让他们上刀山下火海,他们也是一百个愿意。
徐逸之望着眼前还未成型的宝剑,道:“这柄剑是青城派掌门玄微道长托我所铸。我必须与今日将它完成,好给玄微道长送去!”
二人一听事态紧急,不敢怠慢。赵延发急忙拉住一个风箱,运起神力,使劲拉动。顷刻间呼呼风动,直直灌入炉火之中,顿时将炉火烧旺,火焰腾腾而起,将周围空气也烤的炙热难耐。
面前一共有三个风箱,分别在东西南三个位置,两人只能各执一个。但是两个风箱灌入的劲风还不足以让火焰熔掉钢铁。正在赵延发一筹莫展之际,却见萧天宇松开风箱,站起身来,双掌朝着炉火一拍,便有浑厚炙热内力顺着掌心涌入火炉,顷刻间火焰燃烧更旺。
原来他见炉火温度尚不能熔掉钢铁,便突发奇想,为炉火中注入“南明离火掌”的掌力。这掌力暗含明火之劲。炉火与之相遇,燃烧的愈发剧烈,却是比两个风箱拉风还要厉害。
眼见火中那未成形的宝剑开始变色,徐逸之微微一笑,似乎在赞许他这做法。赵延发见了,心中不服,也站起身来,运起玄功,朝着炉火拍过去。他这一掌蕴含着“玉清太玄功”的内力,顷刻间化为涓涓清风。炉火本来就旺,一遇到风,更加如虎添翼,噌的一声,火焰腾起一丈来高,火舌蜿蜒晃动,怒不可遏!
因为两人浑厚的内力加持,不一时那铁块便全身通红,却是比寻常风箱快了几倍。徐逸之用铁钳将铁块夹出来,放在那块铁板上,举着铁锤,咣咣敲打起来,顷刻间火花四溅,打铁声铮铮而起。
二人也各自撤去内力,微喘粗气,直直的盯着徐逸之手中的铁块。不一时,那块烧的通红的铁块就变得黑黝黝的,又细又长,隐隐可见是剑形。徐逸之夹着那黑铁,将其丢进旁边的水桶中。只听刺啦一声,一股白气腾腾升起,水面也泛起层层气泡。待那黑铁冷却之后,徐逸之却又将其取出,丢进火炉。待他烧的通红之后又取出,捶打几下,在丢进水桶中,如此竟反复了十几次。
最终,那块黑黝黝的铁块,成了一柄白白闪闪的长剑。徐逸之在磨石上开了刃,装上剑柄剑镡,握在手中,闪闪生寒。
徐逸之寻得一个粗壮的木桩,握住剑柄用力一劈,蹭的一声,长剑将木桩削成两段,断口整齐没有半点毛刺,剑刃上也无半点缺刃。赵延发与萧天宇皆是一惊,心道这寻常黑铁铸成的剑就已经如此锋利,若是那玄铁铸成的神兵,岂不是真的可以天下无敌了!
三人正在高谈阔论间,徐沚微却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叫道:“爹爹,不好啦,外面来了好多坏人!”
徐逸之心头一惊,问道:“可是天剑绝刀山庄的人么?”
徐沚微吓得脸色苍白,喘着粗气,胸口急剧起伏,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看见河上来了许多人,却是乘着良爷爷他们的船。”
三人心知不妙,急忙奔出后院,来到门外,遥遥望去,只见秦淮河上,遥遥驶来五条小船,船上挤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却有五六十人之多,各个手持刀剑。良爷爷与几个艄公被他们刀架在脖子上,摇着船桨,看上去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转眼间,五条船靠岸,船上五六十人先后下来,大步朝着徐逸之走来。为首一人,手持折扇,一袭白衣,书生打扮,走到徐逸之面前,双手作揖,道:“这位便是徐逸之徐大师吧?晚辈是青城派玄微道长的弟子谢安,今日前来是家师有命,让我取回家师托付徐大师铸的那柄苍松剑。”
徐逸之见他身后那几十人穿着打扮各不相同,凶神恶煞,不像青城山上的道士,更像是江湖中人,微微一笑,道:“谢少侠既然是玄微道长弟子,又岂能是俗家之人打扮,为何不着道袍,挽发髻,持拂尘,却执折扇冒充白衣秀才?”
谢安微微一笑,道:“只因道袍太过显眼,出行难免张扬,晚辈为了掩人耳目,只好做这书生打扮。”
萧天宇突然冷笑一声,道:“谢少侠若是真的想掩人耳目,就不会带着这样一群凶神恶煞的手下来了。倒不如我教你个法子,你披上一件毛皮,蜷着身子,趴在地上用四足爬行,会更加掩人耳目。”
听萧天宇说让谢安扮做狗的样子,徐沚微哈哈笑了出来。赵延发虽与萧天宇不合,但是大敌当前,他们便是一伙的。听他对谢安出言相讥,也是忍俊不禁。心想他这损人的话,也是极为出色。
谢安脸上阴晴不定,咬咬牙,问道:“你是何人?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他见萧天宇满面风尘,便把他当成了给徐逸之打杂的小厮。萧天宇知他认错了自己身份,也不反驳,微微一笑,道:“在下乃是徐大师手下一名打杂的小厮。我家徐大师有一个习惯,若是来的是人,便由徐大师说话,若来的是畜生,徐大师便无需说话,只由我打发便是!”
徐沚微一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赵延发也是摇头失笑。谢安听的刚才萧天宇让他扮成狗,此时又暗讽他是畜生,顿时火冒三丈,怒吼一声,挥起折扇朝萧天宇打来。
萧天宇身兼玄冥教无数神功,面对刀剑加身也丝毫不惧,更何况这区区折扇。便不放在心上,举起右臂,大袖一挥,竟是不运内力,赤手空拳的迎了上去。
谢安嘴角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将折扇一开,朝着萧天宇的右臂打去。他这一击带着滔天的怒气,只听嘭的一声,折扇打中萧天宇右臂。一股剧痛传来,萧天宇一惊,这才发现那折扇的扇骨竟是铁制的,十分沉重。萧天宇一时大意,没有运功,竟被谢安伤到,不由怒火中烧,左掌奇出,朝着谢安胸口打去。
谢安也不闪躲,拇指在扇柄一按一拉,十支铁制扇骨竟立了起来。谢安用力向下一划,扇骨划破了萧天宇的手臂,留下了十道殷红的血痕。而萧天宇一掌也拍在了谢安胸口,嘭的一声,谢安惨叫一声,口中喷出一股血箭,向后连退数步,若不是被身后那侠客们扶住,恐怕早已倒在了地上!
萧天宇望着手臂上的十道血痕。那折扇扇骨并不锋利,只是划破了皮肤,伤的不深,但是血痕四周却是青黑一片,似乎是中了剧毒。萧天宇急忙运转玄功,想要将毒血逼出,却见血痕处青黑之色不减反增,令他心中大惊,面上却依旧十分平静,看不出一丝慌乱。
徐沚微见他受伤,心中关切,跑上前来察看伤势,用手帕为他擦干血迹。掏出一瓶金创药倒在他伤口上抹匀。突然间,伤口传来一股钻心的剧痛,萧天宇闷哼一声,额上汗珠渗出,青筋暴起,看上去极为痛苦。徐沚微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却见那伤口之处青黑之色更重。这才知道他中了毒,起身朝谢安骂道:“你这混蛋,看上去是个正人君子的样子,却做了连畜生都不如的事!”
谢安拭去嘴角鲜血,哈哈大笑:“这位便是徐大师的爱女徐沚微徐姑娘吧,果然是生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只不过也忒没教养,说出这么粗鲁的话来!实在不该!”
徐沚微骂道:“我若是对人说话,自然是客客气气的,但是对畜生,骂他都是轻的,说不定还会剁了喂狗去!”
谢安恶狠狠的叫道:“就让你先过过嘴瘾吧,等我一会儿将你们全部拿下,把你舌头割下,让你再也说不出话来。”他心知徐逸之父女武功不高,这小厮虽然会武功,却已被他毒伤,拿下他们易如反掌。一使眼色,身后冲出一虎背熊腰的大汉,一手持刀,大步跨来,伸手朝着徐沚微抓来。
电光火石间,只见一人影纵步而来,挥出一掌,嘭的一声打在那大汉胸口。那大汉惊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向后疾退数步,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地。
赵延发挡在徐沚微面前,衣袍无风自动,宛如天神一般,沉沉一声:“你这畜生怕是忘了我还在!”
谢安见他也是风尘仆仆,也认为他是给徐逸之打杂的小厮。但见他一掌立威,心中震惊,为何这两个小厮武功竟如此之高!
赵延发击倒大汉,转身看了看萧天宇。此刻他双目紧闭,额上尽是汗珠,右臂伤口处青黑一片,竟没了知觉。萧天宇暗运内力,却始终无法将毒血逼出,心中焦急万分。
突然间,一只大手搭在了他的手臂上,一股浑厚磅礴的内力自掌心涌出,带着浓浓暖意,渡进了他体内。萧天宇猛然睁开眼睛,却见是赵延发,心中虽是感动,嘴上却不依不饶:“不要以为你替我化毒疗伤我就会感激你,你做什么都是无用的。”
赵延发微微一笑,道:“你以为我愿意救你么?若非大敌当前,我才不救。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他们人数众多。若不是你我二人联手,恐胜不了他们。你我便暂且放下夙愿,专心御敌吧!”
其实二人之间也并无什么深仇大恨。只是互相都喜欢徐沚微,便把对方当成了敌人。二人虽总是明争暗斗,却都无害人之心。
萧天宇微微一笑,却是默默赞同。徐逸之望着两人暂时冰释前嫌,心中一喜,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忽又脸色一沉,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