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堇色的眼眸里水泽渐重,不知如何宽慰,也不敢当面骂那孟泽,怕提到孟泽就让他想起伤心事。只能在心里默默画圈诅咒孟泽那厮:你原来是硬抢了这个俊美公子做夫人的,你不止害死了长诀的心上人,你还害死了眼前这位公子的心上人啊。多行不义必自毙,本神尊送你一咒,祝你日后妻离子散,孤家寡人,也尝一尝这些被你害过的神仙们的感受。
我侧目看他,清凛的酒气一丝一缕描摹着他如画的眉眼。
本神尊不大会劝人,于是又递给他一坛酒。
此时子夜至,在湖边上祈安香的凡尘百姓也越来越多。我与他两位神仙便坐在楼顶正脊上,听着百姓念给我们神仙听的豪情诗,喝着剩余的五六坛酒,暂时将新愁旧恨抛诸脑后。
后来我估摸着先醉了。躺在冰凉的砖瓦上,看远处香火缭绕,灯事繁华;近处清酒溢香,公子如画,须臾入梦,不知身居何处、魂归何夕。
梦中,袅袅而来的红尘味混着脂粉的香腻,弥漫在我的身旁,四周轻盈的纱幔随清风舞,我斜躺在美人靠上,看着面前一众凡间的姑娘给我抚琴、给我跳舞。身旁为我斟酒的两个丫头,乖巧可爱,善解人意,从不主动过问我的伤心事,也从不我打哪里来,为何要打扮成男人模样。
喝着喝着头发就乱了,头上玉冠再也戴不稳当,顺着发丝落到地上。衣衫被夜风吹开,执杯盏的手有些抖,落入口中的不过就两三滴。
青楼的鸨母见我这般沉醉凌乱的模样,挥着锦绣团扇扭进来,又替我斟满酒,笑得花枝乱颤:“姑娘,你这倾国的面貌,若是来我这里,我保你锦衣玉食、芳名远播。”
我挑眉望了望她,笑道:“是么?”
她一把握住我的手,激动道:“美的东西就该让人看,姑娘生得这样绝美的一张脸,不来这里真是可惜了呀!”
我凑近她,捏住她的下巴,讥笑道:“你看中了我这张脸?”
她点头,又将我这皮相夸了一遍。
我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飞出来,“你若是喜欢这张面皮,我揭下来送给你可好?”
那鸨母以为我在说醉话:“姑娘可真爱说笑。”
我仰面躺在美人靠上,摸了摸脸,我哪里是在说玩笑。“这张面皮不是我的,是梨容的。聂宿喜欢梨容,他将我雕琢成梨容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