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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四鬼

夜半时分,福源客栈早已没有了白天那份喧嚣,客栈之中已是万籁俱寂人畜皆息。却在如此夜深人静之时,只见四个黑影鬼鬼祟祟的来到了安继业的窗前。趴在窗户上静听了片刻后,其中一人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应该已经睡熟了。”

身边一人也低声说道:“下午我见这小子出手豪阔,随身携带的那个褡裢里的银两只怕足有千两之巨!还有他背上的那个包袱看起来也颇有些分量,想来也是宝贝无疑了。”

另一人低声说道:“那么咱们只要钱财呢还是连这小子的命也一起取了?”

第一个说话的人低声骂道:“你这鸟人忒的没有头脑!咱们图的是财又不是命!用五鼓迷魂香把他迷倒了便是,然后咱们拿钱走人,没得惹那么多是非干嘛?!”

“哦。”被骂之人也不多说什么。一阵窸窣之后从身上掏出了一节中空的竹管,随后用舌尖的唾液沾湿了窗纸,用竹管轻轻一捅,窗纸便无声无息的破了一个洞。待将竹管内的五鼓迷魂香尽数吹入屋中后,四人便静伏于窗外等待着药效发作。

大约一刻钟后,估摸着药效已经发作,其中一人用手中尖刀轻轻地将窗户撬开。正待招呼其余三人一起跳窗而入,却见那三人早已将房门撬开。为首之人低声骂道:“蠢材!里面的人早已经睡成了一滩烂泥,放着门不走你爬的什么鸟窗户?!”

四人进入屋内,只见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其中一人从怀中掏出火折子轻轻一吹,火折子上便燃起了一缕火苗。正欲借着火光观察一下屋中情形,却猛地发现床上端坐着一人正用冰冷的目光盯着他们!不是安继业是谁?

这一下只唬的其中二人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另一人更是一个转身便要夺门而逃。只有那为首之人倒也颇有些胆气,虽然也着实吃了一惊却临危不乱,低声喝到:“慌他娘的什么?咱们四个人还怕了这么一个鸟人不成?!亏你们还有脸自称是行走江湖的汉子!一个个怂包软蛋的样子没得让人瞧着恶心!”

说罢,将手中钢刀一横,恶狠狠的对安继业说道:“爷们儿求财不要命,识相的乖乖的把银子交出来便饶你一命!”

安继业冷哼一声道:“哼!这些银两原本对我无用,便是给了你们也不妨事。只不过你们这种偷偷摸摸的下三滥手法实在是算不上光明磊落。这样吧,你们若是有本事能从我手中将这些银两抢去,这些银两便归你们所有,我也绝对不做任何追究。如何?”

为首之人恶狠狠的说道:“你这鸟人倒是生的好大一副胆子!给你指条活路不走,非要自寻死路不成?!既然你执意找死,老子便成全了你!”

说罢,手中钢刀一舞使了一招夜战八方藏刀式,刀锋所过倒也激的周围的空气猎猎生风,往那一站也颇有一番气势。

安继业见状笑道:“你这招式倒也使的好看,只不过华而不实啊。武学之道讲究的是一招制敌,似你这般没动手先摆个花架子莫不是想要把敌人吓退吗?”

为首之人口中骂道:“少他娘的废话!是不是花架子用你的脑袋试一试便知道了!”话音中,只见此人揉身向前手中钢刀舞的如风一般呼呼作响,烈烈刀光在火光的映射下耀眼夺目,单就气势而言倒也算得上声势夺人了。

眼见着此人已经挥刀来到身前,安继业犹自坐在床上不躲不闪,只是右腿冷丁踢出,一脚踢中了对方的小腿。此人只觉得左腿膝盖处传来一阵剧痛,闷哼一声仰面摔倒。

安继业笑道:“上盘护的还算紧密,只是下盘虚浮却是破绽百出啊。”

此人倒也硬挺,强忍剧痛反身爬起,嘴中骂道:“都他娘的愣着干嘛?一起上啊!”

旁边三人闻言,正待抽出钢刀和为首之人一起围攻安继业之时,忽的眼前一花似乎有一道人影闪过,紧接着四人几乎同时感到胸口膻中穴上一麻已然动惮不得分毫。

至此,虽然从始至终只出了两招而已,但是为首之人已经明白自己的功夫和坐在床上的人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更何况自己兄弟四人此刻穴道被封,心知屋内局面已然翻转变成了自己兄弟四人受制于人了。

为首之人心下赫然,嘴上却兀自硬挺,恨恨的说道:“我兄弟四人技不如人,今日落于你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了!”

安继业冷笑一声却不搭话,顺手从其中一人的手上拿过那个仍在燃烧的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蜡烛后,拉过一张椅子款款坐下,借着烛光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眼前四人。只见这四人高矮不一胖瘦有别,俱是一身黑衣打扮,观其面目倒也不是如何的可憎。

打量完毕后,安继业问道:“听你的意思你们四个人是兄弟了?怎的长相却是各有不同啊?不知四位尊姓大名?”

为首之人冷哼一声道:“哼!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四人虽非一母同胞,却因志趣相投故而结为了异性兄弟。我四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江湖上也算小有名气,人称河中四鬼便是!我是索命鬼常无意,左边这个是我二弟勾魂鬼白和,右边和身后这俩是亲兄弟,分别是老三饿死鬼温三,和小鬼温七!”

“饿死鬼?”安继业闻言笑道:“怎的起了这么一个外号?想必阁下胃口一定甚好了?”

索命鬼常无意道:“今日我兄弟四人落于你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没得在这里取笑他人名号又是何意思?”

安继业笑道:“我只是觉得好笑而已,并无取笑之意。我看你们四人倒也有些功夫,而且也颇有些胆识。既然如此为何不投身行伍在这乱世之中寻得一条出路,总好过你们这样小偷小摸的混日子吧?”

“呸!”常无意吐了一口浓痰,昂首说道:“投身行伍?投他朱家的行伍吗?我四人今日所为虽然令人不齿,但是也好过那些朱家的**!我兄弟四人原本是此间一家镖局的趟子手,粗通一些武艺。常年的战乱,我等原本已然任命,只求能够苟活于乱世之中再也别无他想。谁曾想到乱军未至,镖局却惨遭兵匪,镖局被洗劫一空不说,镖局上下所有人包括我们四人的一家老小更是尽数死在了朱家的**手中!从那以后,我兄弟四人便混迹于河中府,遇到朱家军队有落单之人便杀他一个两个,以泄心中之恨!我兄弟四人身负如此深仇大恨,你还想让我投身于朱家行伍?”

安继业轻叹一声道:“想不到你们也有如此凄惨的过往。”说到这,话锋猛地一转声色俱厉的说道:“你等既然身负血海深仇,便应该知道生命的宝贵,为何又做出这等谋财害命的举动?!”

常无意摇了摇头道:“我等原本只想着谋财,压根没想过要害命的啊!若非惊动了你,我们本意只是拿钱走人而已。”

安继业接着问道:“钱对你们来说就这么重要?”

常无意道:“原本也不重要。我兄弟四人苟活于世只求有口饭吃不至于饿死也就罢了。只是日前听说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义薄云天云啸天老爷子下月十五在西都洛阳举办七十大寿的寿诞。我兄弟四人自知自己这点微末的本事想要报仇还差得远,于是想趁此机会能够投身到云老爷子门下。无奈我们身份卑微恐怕难入云老爷子的法眼,恰在此时看到你挥金如土,于是便动了邪念想劫了你的银子用做投门之礼,干下了这等错事……。”

安继业点了点头道:“倒也说的过去。但是尔等这番举动却着实令人不齿!既然你们与朱梁的军队有仇,又何不投身到晋王的军队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与梁军交战报仇呢?”

常无意叹了口气道:“我们也想啊。但是我们是河中府人士,口音之中乡音极重。而这河中府又是大梁的领地,我们带着这样的口音去投奔晋王的军队,只怕刚一开口便被当做细作砍了脑袋了。”

安继业哈哈笑道:“这算什么难事?天叫你们遇到了我,也算是一场缘分了。实不相瞒,晋王李存勖乃是我的结义大哥。你等若真有心投奔晋军,那我不妨修书一封与我大哥,你们只需带着这封书信去见他,我大哥必然会收留你们的。”

河中四鬼闻言不由得精神一振,常无意问道:“大侠此话当真?”

安继业笑道:“这有什么假的?”说罢,拿起桌上现成的笔墨给李存勖写了一封信,一方面说明了这河中四鬼身世,另一方面也简单的报了一个平安。写罢也不起身,坐在那里屈指连弹,用隔空指力解开了河中四鬼身上的穴道。

安继业这手隔空打穴的功夫一露,早已让河中四鬼佩服的五体投地,千恩万谢之后带着书信连夜赶往晋王辖地投军去了。

安继业此时已经睡意全无,想到之前四鬼所说的那个义薄云天云老爷子的七十寿诞,心中一动有心想去见识见识这位武林名人的寿诞是何场面,于是连夜动身打马向西都洛阳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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