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二爷贾代仪的生母姓柳,据说当年也倍受老爷宠爱,只可惜红颜薄命,在贾代仪两三岁的时候,就一病而亡。从此,贾代仪就由陈夫人亲自抚养照顾,陈夫人自己的子女也不多,故而待这个庶出的儿子,和亲儿子也差不多。在这一点上,史彦很敬佩婆婆。她总觉得,正是因为有了婆婆这个榜样,她才能对贾孜也视如己出。
回到房里,史彦便和云梦计议这事儿。云梦笑道:“依我说,奶奶就把二爷房里的大丫头碧影,给二爷正式放在房里就是了,这丫头也服侍了二爷四五年了,对二爷的脾气性格都熟悉。我看两人要好的很,奶奶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的事。”
史彦想了想,果然这样倒也省事,只是还难免要再挑一个好丫头,送去给婆婆使唤。她叫来关匡家的,让她挑几个好丫头,来给自己看看。最终,史彦挑中了一个十六岁的丫头九儿,送到婆婆房里,陈夫人一见,果然十分喜爱,改名重阳。陈夫人房里的另一个大丫头中秋,如今也颇为聪慧能干,便顶替了端阳的位置,重阳就补了中秋的位置,跟着中秋以及另外两个大丫头元宵、花朝,学些规矩。
和中秋交代清楚有关陈夫人的衣服首饰,贵重物品之后,端阳和碧影就正式开了脸,被放在了贾代仪房里。
不久之后,官媒朱妈妈拿来一张庚帖,说是光禄寺署正娄大栋的嫡出女儿,今年十八岁,生的肌肤莹润,端庄秀丽。史彦回禀了婆婆之后,又以互相走动的名义,亲自带了云梦和几个下人媳妇儿,到娄府去相看。
这位娄小姐,果然是个美人胚子,举止娴静,言谈温顺。
史彦回来后一五一十告知婆婆,陈夫人点点头,道:“只是门第有些低,不知道老爷会怎么想。你等我和老爷说一声。”
没想到,贾源竟然一口答应了这门婚事。史彦心里暗自揣度,大约老爷也因为代仪是庶出之故,故而降低了门楣。不过,这娄家虽然官品较低,但也是不折不扣的读书人家。或许,这也是贾源取中娄家的原因。
双方交换了庚帖之后,找了人来合婚,定于四月十八日,迎娶过门。
日子甚是紧张,史彦又不免传齐了各色匠役,将代仪居住的西小跨院,重新粉饰,添置各种家具器材,帘栊帐幔也全部换成新的。
这日关匡家的来回:“奶奶,二爷的院子装饰好了,请奶奶验看。”
史彦抬腿举步,来到西小跨院,在月亮门前,遇到了正在往外走的贾代仪。贾代仪见到嫂子,赶忙站住,口内道:“嫂嫂安好?这些日子,有劳嫂嫂费心,代仪铭记在心,不敢有忘。”
史彦细看这位小叔子,果然愈发的玉树临风,器宇轩昂,忙笑道:“二弟说哪里话?咱们一家子骨肉,这都是应该的。等小婶子过门,咱们家可就热闹了,太太一高兴,身体就可以大好了——二弟这是到哪里去?”
贾代仪脸一红,忙又笑道:“老爷传唤,说是有客来访,让我陪客去。”
史彦亦笑道:“既如此,二弟请便。”
贾代仪又施了一礼,方转身离开。史彦这才走进小院。小院已经焕然一新,门窗和廊下都重新油漆过了,暗红色的大漆,在阳光的映射之下,发散出淡雅的光芒;院子中间,摆着几盆造型别致的盆景,廊下放满了新开的花卉;窗棂上,史彦遵照婆婆的吩咐,命匠人换上了如雾如影的软烟罗,缥缈虚无,别有一番韵味。
史彦满意地点点头,笑这对跟着身边的关匡家的道:“很是雅致,你去请太太来。”
陈夫人看了之后,也是极口称赞,又道:“彦姐儿,人说‘长嫂比母’,说不得代仪的婚事,你还要多多费些功夫。”
史彦忙笑道:“这是应该的,太太只管放心。”
几天之后,娄氏被迎娶过门。这个宅院,又增加了几分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