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之又回了奇石镇,带着那张平平无奇的面皮。
他先去了当初他藏包裹的那个地方。寻了一番后,竟然还真的让他找到了那个包裹。包裹里的东西都还在。
几套衣服,玄诚送的地图和一本册子,册子里写的是有关于修行的一些注意事项和心得。另外,还有一个荷包,荷包里装着少许银两。
无论是银两,还是那本册子,对于目前的沈牧之来说,都是十分需要的东西。他本来只是想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这包裹竟然还真在这里,这是一个惊喜。
沈牧之一整天都有些沉重的心情,在此刻好了不少。
他拿着包裹,去了大婶之前住的那条居叶巷,然后翻墙进了大婶家隔壁的隔壁,是一个无人住的空院子。
他稍微收拾了一下,就住了下来。
这边刚收拾妥当,外面巷子里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有大人的声音,也有小孩的声音。
大人似乎在争吵,一男一女,男的声大严厉,女的低声解释,带着些许委屈。小孩子后边呜呜咽咽地哭着。
沈牧之并不好奇这一家子之间的矛盾,可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于是悄然走到门口,往外望去。果不其然,一家人走到了他隔壁的隔壁,男人掏出钥匙,打开了木门上挂着的那把有些新的铜锁。然后,在骂骂咧咧中,迈步走了进去。
没多大一会儿的功夫,院子里就升起了炊烟。凛冽的晚风吹过的时候,将那股炊烟,吹到了沈牧之这边。
闻着空气里那股柴火的味道,他坐在廊檐下的台阶上,怔怔地看着脚下的青砖。这一刻,很孤独。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刚亮,休整了一夜的沈牧之,在隔壁的隔壁传来的吵闹声中,轻轻离开了院子,往大街上走去。
他又去了原来大婶摆摊的位置,卖烧饼的大爷刚将摊位摆出来,见他过来,竟然还认得他,微微皱着眉头问他:“今天又要打听什么?”
沈牧之微微笑了笑,回答:“今天什么都不打听,买两烧饼!”
大爷一听这话,脸上顿时有了笑容,爽朗应下后,立马就去忙碌起来。
沈牧之在旁静静等着,目光随意地打量着大街上渐渐多起来的行人。
忽然,大爷在旁问他:“小伙子,听你说话口音,你好像不是这附近的人啊!”
沈牧之收回目光,点了点头:“嗯,老家离这里比较远。”
“那你家里还有亲人吗?”大爷抬头看了他一眼后,又问。
沈牧之想了想,道:“有。”
大爷又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些疑惑,欲言又止。
沈牧之假装没看到,继续扭头去打量路上的行人。
片刻后,烧饼好了。大爷递过来烧饼的时候,沈牧之递了一块小碎银子过去。
大爷看到碎银子,苦笑起来:“小伙子,这我怎么找得开!”
沈牧之也愣了一下。他自小在将军府长大,虽然不受大夫人待见,但也衣食无忧,对于银钱的概念并不足,只知道他所认识的人,出手基本都是银子。当初第一次来奇石镇,遇上大婶,大婶也没说找不开。所以,他也没想过这事。
可,实际上普通人家,日常生活,都是用铜钱的多,很少用碎银的。
眼前的这位大爷,不过是做些烧饼生意,都没个铺面,只是个流动摊头。一张烧饼两文钱,平日里来买烧饼的,也都是普通人,从未见过拿碎银来付账的。
沈牧之拿出来的那块碎银子,看大小,估摸着有一两重。虽然这碎银的成色没官银好,可怎么说也能值个五六百文。这烧饼摊,一天的生意,也没五六百文的收入,这大爷找不开也是正常。
大爷皱着眉头,看沈牧之的眼神,愈发古怪起来:“两张烧饼四文钱,你身上有铜钱吗?”
沈牧之拿出那个荷包看了一下,除了几块碎银子之外,并无铜钱。
大爷想了想后,将那碎银子递了回来:“算了,烧饼送你吧!”
沈牧之摇了摇头,道:“大爷收下就是,我这几天应该会经常来您这来买烧饼,就当我是先付钱了!”
大爷听后,倒也没客气,立马就将那碎银子给收了起来。而后,转身给沈牧之倒了碗清汤,笑道:“大骨汤,我拿牛骨头熬的,鲜着呢!”
沈牧之接过来后,大爷又给拿了个小板凳,让他坐着喝。
大骨汤的味道,确实挺鲜,配上薄脆的烧饼,味道是真不错。沈牧之闲适地眯起眼睛,享受着此刻难得的平静。
旁边,大爷继续忙着做烧饼,时不时地抬头看他一眼,眼神中,总有些古怪。
沈牧之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点,不过,也不像多想。
他如今带着面具,这奇石镇内,不可能有人能认出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