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羡步步紧逼,刘观如果不想硬碰硬的话,似乎只有将沈牧之交出去这一条路了。
交出去,倒也并非是不可以。
刘观心中心思飞转,那小子于他来说,可有可无。若不是当时在安定的时候,金常提到过一句那小子跟这凤鸟之间签了契约,他当时可能就直接杀了,免除后患。但,现在解除契约的办法还没找到,若是就这样交出去,这契约的存在,始终是个隐患。
片刻犹豫后,刘观朝着何羡点了点头,道“行。那我现在带你过去。”说着,他转身叫过贺锦研,将那鸟笼交到了贺锦研手中。
“那我们走吧。”刘观看着何羡,伸手示意。
何羡看了一眼那只鸟笼,眼中掠过一丝异色,但也没太在意,转身欲走。
突然间,那鸟笼中一直毫无动静的小鸟猛地扑棱起来,到处冲撞,口中更是发出尖锐鸣叫,听着十分凄厉。
何羡脚下一顿,又看了一眼那鸟笼,微微皱了下眉头。
“有什么问题吗?”刘观盯着何羡,微微沉声问道“莫非大剑门连老夫驯养的灵兽也要管一管?”
何羡暂时不想跟着刘观撕破脸皮,此行过来,救沈牧之才是最重要的,虽然觉得那笼中灵鸟有些奇怪,但也不好再在此时多生事端,便收回了目光,与刘观说道“只是觉得此鸟有些神异,不知是什么古种?”
“不是什么古种,就是一般灵鸟罢了。”刘观淡淡回答。
何羡便不再多问。
两人出了院子后,直奔城外。
沈牧之被关在了城外的一处山庄里,这处山庄,是二皇子的产业。
山庄很大,囊括了一个东明湖和一座望阳山。
东明湖中,扁舟微波,湖亭廊腰。
望阳山上,别居小楼,绰绰影影。
山腰处,更有温泉咕咚。大大小小十数个温泉汤池错落各处,有数条沟渠相互勾连,最后又汇成一条小溪,沿着山间小道,一路蜿蜒向下,最后注入湖中。所过之处,都种了各种名贵花草。如今虽然深冬,却依然花开艳丽。
往年,到了年关,这温泉山庄总是格外热闹的。京城中一些与二皇子交好的权贵都会在私下里,拖家带口地来此度假休憩。
不过,今年不知为何有些不同往年,如今眼见着要过年了,这温泉山庄内,依然冷清得很,除了几个负责看守和打扫的人之外,再无其他人。
何羡和刘观二人先后悄然出现山腰处的一栋小楼前。
刘观指了指小楼旁边那间独立的柴房,道“你要的人就在那里。”说着,就往柴房走去。
何羡想了一下,跟了过去。
打开房门,里面的漆黑瞬间被驱散。柴房里空空荡荡的,基本没什么东西,沈牧之满身狼狈地躺在地上,毫无动静,不知生死。
何羡瞧见这一幕,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还未等他开口,刘观就率先说道“你放心,他没死,”说完,一个迈步,就到了沈牧之旁边,蹲下身将他从地上拉起,右手拿出了一个小瓶欲往沈牧之鼻下凑去。
“这是什么?”何羡瞧见后,连忙上前,想要拦阻。
刘观看了他一眼,道“醒神的。你别这么紧张。”
何羡看了那玉瓶一眼,犹豫了一下,道“能给我看看吗?”
刘观哼笑了一声,将玉瓶递了过去。
何羡接过后,略微嗅了嗅,确认没问题后,才亲自凑到沈牧之鼻下晃了晃。
很快,沈牧之眼皮一颤,幽幽醒转。
他先是看见了何羡,然后又是刘观。
只是,长时间的昏迷,让他的脑子陷入了混沌当中,此刻虽然身体苏醒,但意识一下子还没跟上。
不等他回忆起前事,一道声音突然闯入脑海,像是一根针一般,猛地扎进了他脑海深处,一下子让他彻底清醒了过来。
“你那只凤鸟在我手中。”
沈牧之立马看向了刘观,昏迷之前的记忆,带着撕心裂肺一般的痛苦,涌回脑袋,瞬间就让他陷入了疯狂之中,甚至都忘了眼前出现的何羡,面孔扭曲,装牙舞爪地就想扑向刘观,想要嘶吼,想要杀了他。
可他刚动,一只手就在后面捏住了他的脊梁骨,并不怎么用力,可却也足以让他瞬间僵硬,动弹不得。
“牧之,是我。”何羡的声音在旁响起。
疯狂渐渐褪去,背后的手略微松了一些,让他得以略微扭过脑袋,看向何羡。
这张熟悉的脸庞,如一抹阳光,落进了他早已被黑暗吞噬的心中,刹那间,泪流满面。
他根本没有去思考,为何何羡会和刘观一起出现。
这就像是一叶漂泊在狂风暴雨之中的孤舟,突然见到了一个可以靠岸的码头;又好像是一个误入荒漠的旅人,突然见到了绿洲……
是绝境之中的阳光,也是死亡面前的希望。
这个时候,根本已经难以去思考太多。
脆弱和渴望,已经越过了理智。
后面的手,已经悄悄松开。
何羡伸手落在沈牧之肩膀上,柔声道“没事,我来了。”说完,他看向刘观“我想,应该不用再说什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