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天殿旁的偏殿之中,何羡和云浅面对面地坐着说话。
片刻之后,正事聊完,云浅忽然问了一句:“听说赵师叔新收的那个弟子如今还住在你那桃花林中?”
何羡笑着点头:“是的。”
“之前从镜湖出来的那把灵剑,也被他收了?”云浅看着何羡,淡漠的眼神里,隐隐有些精光。
何羡依然笑着点头。
云浅眼中精光微动,旋即微微一笑,道:“这沈牧之倒是福缘不浅。”
“他也算是苦尽甘来。”何羡说着,又道:“哦,对了,丹房的松芝用完了,我让他跟着夏平去挖松芝了,刚光顾着跟你说正事,都忘了跟你说一声了。”
“挖松芝?”云浅眼神蓦地一深。
何羡笑着回答:“下半年不是要出海了吗?丹房最近在准备到时候要分发下去的丹药,之前存的松芝缺了一些,不过缺的不多,我想着这里有,就让他跟着夏平去挖一点,省得再让人去采购了,不然这一来一回也要耽搁不少时间。”
云浅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倒也是。行吧,那要是没其他事,我就不陪你了。”说着,就站了起来。
何羡也跟着站了起来,笑说:“师兄忙便是。”
云浅朝他点了点头,便转身往后面出去了。
何羡看着他的背影,眼睛微微眯了眯。
饵已经撒出去了,接下去就等着鱼儿上钩了。
转身出了大殿后,何羡哪里都没去,径直去了松树林中夏平的居所等着沈牧之二人。
那秦爷爷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躺在了门口的躺椅中,眯着眼睛,晒着太阳。
何羡的到来,也没能让他睁眼。
何羡走上前去,与他躬了躬身行了个礼,喊了一声秦爷爷。
那躺椅上的老人,眼睑微微颤了颤,似乎是睁开了一条缝,瞄了一眼何羡后,又合上了。
何羡也没在意,自顾自地在一旁寻了个可以坐的木墩子坐下了,然后耐心地等着沈牧之与夏平二人回来。
时间慢慢过去,阳光漫漫的松树林中偶尔穿过一丝凉风,都是春天的味道。
也不知过了多久,躺椅上的老头忽然就睁开了眼睛,浑浊的眼神朝着何羡身上瞟了一眼后,嘴唇微微一动,便有一个沙哑声音响了起来:“你师父走了几年了?”
何羡愣了一下后,平静回答:“六年了。”
“六年了啊……”老人拉着尾音感慨了一声后,就又没了动静。片刻后,已然微微传出了鼾声。
何羡看了他一眼,微微笑了一下。
此时,沈牧之和夏平,正在赶去第二个地方的路上。
第二个地方,用夏平的话说,并不是很远。不过,两人还是走了大概有一炷香时间。
依旧还是松树林,不过多了一条小溪,和一片矮崖。
矮崖两侧灌木丛生,藤蔓纠缠。隐约,可听得叮咚水声,从那矮崖之下传出。小溪正是从那矮崖之下蜿蜒而出,里面溪石光滑如境,隐有细鱼细虾嬉戏其中。
夏平走了这许久,有些见汗,到了此处,便准备摘了背篓,去掬一捧溪水洗把脸清爽一下。
刚招呼了一声沈牧之,忽听得那矮崖上传来动静。一抬头,瞧见一白衣男子站在上面,背着光,倒是让人看不清面容。
沈牧之和夏平都惊了一下。
还未回过神来,那矮崖上男子便已开了口,斥问道:“什么人!”
夏平素来胆小,被这人大声一句斥问,顿时有些慌张,连忙答道:“我是夏平,来这里采松芝的。”
“夏平?”矮崖上男子重复了一遍后,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努力想这个夏平是谁,很快,就又追问道:“你是谁的弟子?”
夏平低了头,怯声回答:“我还没有师父。”
“没有师父?那你不是我们大剑门的弟子?”矮崖上男子狐疑之声一落,身影便从那矮崖上一个飞跃,跳了下来,轻轻落在了二人身前。目光在夏平身上一扫后,又落到了旁边还没说过话的沈牧之身上,略一打量后,问:“你叫什么?”
沈牧之虽然记得何羡叮嘱过让他一切由夏平应付,可人家既然问到了面前,这起码的礼貌还是该有的。于是,便拱手行了个礼,道:“回师兄,我叫沈牧之。”
“沈牧之?”这白衣男子一听这名字之后,忽然脸色一变,眉头顿时紧皱,再看沈牧之的目光里,顿时多了点不善:“你就是那个正阳峰峰主新收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