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强寇出没?”苏秋问道。
“离此地百里外有个好义寨,那大当家的和二当家的乃是叔侄,大当家的据说是个将爷,当年大名府一战,浑身中了百余箭,愣是从金兵千军万马中闯了出来,人称‘马无敌’,二当家的年轻气盛,更是英雄了得,据说一次独自下山,偶遇一金军百户率一百多人押着钱粮路过,那二当家的竟然单枪匹马取了那百户首级,将一百多金军打得死的死,逃的逃,又将所获钱粮分给附近百姓一半,人送绰号‘浑身胆’。”那苍头道。
“如此说来,这二位倒是侠义之士?”
那苍头道:“好义寨与其他强寇确是不同,一向剪戮豪强,行侠仗义。贫家小民若被豪强所欺,一旦得悉,不拘远近,亲率人马,惩奸除恶,劫富济贫;良民善士,秋毫不犯;过路单身客商,并不加害,百两之内,一丝不取;百两之外,十取二三。落难之士,必赠盘缠。故此远近尽皆悦服。本郡各县几次差兵擒剿,士兵捕卒哪敢冒犯虎威,只是远远吆喝,敷衍了事,附近郡县老爷无不望洋兴叹。”
“如此好汉,老都管又有何忧?”
“若有官府贿赠之财物,此人可从不放过。”
苏秋道:“原来如此,林庄主确是要多加谨慎才是。”
用完早膳,苏秋和颜玉便向林清平辞行。
林清平恳切道:“恩公何不多住几日?”
“多谢林庄主美意。”苏秋转头看了看颜玉道:“只是颜弟尚有紧要之事,不容耽搁。”
颜玉接话道:“是啊,小弟还有件万分紧急之事。”
林清平见二人去意坚决,也不再强留,向站在一旁的老都管使了个眼色。那苍头很快从屋里捧出了一百两纹银。
林清平道:“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请先生笑纳。”
苏秋道:“苏某是来借宿的,幸得庄主容宿,已感激不尽,哪有收礼的道理?”
林清平再三相赠,见苏秋执意不收,便拱手道:“他日若是到汴京,请一定到卫国公府来找鄙人。”
苏秋和颜玉拜别林清平,走到庄口,颜玉道:“苏秋兄,此地山路纵横交错,小弟不熟,只怕会迷了路,你能陪我去山上看看吧。”
苏秋点了点头,便陪着颜玉沿着山路来到虎狼岭,四处查看,却空无一人。仔细一看,两旁的石壁上可见鲜红的斑斑血迹,显然昨日此处有一场惨烈的打斗,颜玉见此情景,心情十分沉重,喃喃道:“他们都怎么了?”颜玉喃喃道。
苏秋俯下身去,从石缝里拔出一只箭,细细看了看。
“也许已经脱险了。”苏秋安慰道。
颜玉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颜弟,即然他们已不在此地,多留无益,还是赶快回去,若是他们还活着,说不定还能赶上呢。”苏秋劝道。
颜玉随苏秋沿着原路下了山,此处只有东西一条小路,故而又经过庄外来到庄口,苏秋道:“前面是一条南北官道,向南通往泗州,向北则通往汴京。苏秋停下脚步,问道:“颜弟去往何处?”
颜玉听苏秋如此一问,不禁怅然若失,暗自思忖:缘逢难遇,弃之恐如水过了无痕,行云难重寻,今此一别,天南地北,只怕后会无期。驻足良久,颜玉踌躇不决,忽然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反问道:“苏秋兄有何打算?”
“苏某是位郎中,自是行走四方,治病救人。”苏秋随口答道。
“敢问苏秋兄,若有病人求医,可有拒不施救之说。”颜玉问道。
“师祖有训:‘但有疾患者求医者,万难不辞,无远弗届。’”苏秋俨然道。
颜玉面有难色道:“小弟有一事相求,只恐交浅言深,不敢启口。”
苏秋道:“小弟与仁兄虽偶尔邂逅,然意气相投,有何至情,不妨吐露。”
颜玉道:“苏兄既许小弟直言,正有一事相求,小弟自幼丧父,母亲含辛茹苦,如今身染重疾,卧床多年,多方延医诊视却不见起色,今亲见苏兄妙手回春,可否劳驾与小弟赴寒舍为家母祛病除疴?”颜玉目光盈盈,殷切之情溢于言表。
“治病救人乃小弟分内之事,自当登堂拜母,悉心调治。”苏秋不假思索道。
“好啊,咱们一起上路吧。”颜玉欢欣雀跃道。
“请问尊府在何处?”苏秋问道。
“上京。”
“金国上京?”苏秋似乎有些出乎所料。
颜玉点了点头。
“苏某是宋人,从未踏入过金国半步。”苏秋面有难色道。
“苏秋兄不是刚说过‘万难不辞,无远弗届’吗?”颜玉面色转暗道。
苏秋一时无言以对。
颜玉见苏秋有些犹豫,便一把扯住他的衣袖,催促道:“我们快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