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的确是我与继恩兄的谋划,不知宪使以为如何?”霍启明笑嘻嘻瞅着韩煦问道。
“管子曾云,士农工商,国之石民。”韩煦凝神思索道,“依韩某想来,士者为学,农者为耕,工者治器,商通有无,此即四者之业也。士勤于学业,则可以取爵禄,农勤于田亩,则可以聚稼穑,工勤于技艺,则可以易衣食,商勤于贸易,则可以积财货。是以四业皆为国本,四业皆兴,则定然百姓富实而国家兴旺也。”
霍启明大笑拊掌道:“好,韩宪使解得透彻!郭统领请你入燕为官,真是妙极。回头还要请宪使著书立文,晓谕各处官员百姓,以解其惑。”
“真人既有此提议,韩某当尽力试之。”韩煦拈须,却又摇头笑道,“这些道理,真人和郭统领自然也都明白,你们也可在邸报之上撰文。韩某眼下,还是以整顿吏治为要。”
众人在霍启明这里商议许久,很晚才散去。待诸人告辞之后,霍启明预备去沐浴歇息,这才想起一事,转头对耿冲道:“那个郭继骐郭判官,白日里说是有事,便不见人影了,却是奇怪!”
郭继骐早上醒来之时,只觉得嘴涩头沉,他迷糊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是躺在一张竹榻之上,和衣而卧。他瞧着陈设精致、熏香淡淡的闺房,一时没有明白自己身处何方。
一个身穿藕色织绫薄衫的俏丽女孩,约莫十六七岁模样,脚步轻轻移近他身旁:“这位官人,可是醒了?”
郭继骐抹了抹脸:“醒了,想必是昨夜酒沉了,竟然就这样睡着了。你是,巧韵姑娘?却不知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已经是辰正时啦,官人可要起来洗漱用早饭?”
郭继骐悚然道:“竟然到辰时了,不行我得赶紧走了。”他连忙起身,见巧韵目视自己,恍然道:“昨夜多有叨扰,却不知昨夜酒钱几何?”
“官人昨夜的确酒沉,本欲请官人往奴婢床上歇息,只是不肯,奴婢想为官人更衣,也被推开了。”巧韵静静瞧着这面容俊俏的年轻军官,“奴婢技艺生疏,未能博官人一笑,甚是羞愧,如何敢要官人的酒钱。”
“哪里的话,小娘子琵琶自然是极好的,便是比之督府乐班,亦不遑多让。只是小生另有心事,以酒浇愁,是以不曾听得仔细,实是抱歉。”
“如何敢与督府中的琴师相比,”巧韵笑道,“官人既能出入都督府,想必身份贵重,若是不嫌弃奴婢这里简陋,往后得空了,还请常来坐坐。”
女童端来了热水、巾帕,“多谢小娘子美意,”郭继骐忙道谢之后擦了脸,“小生还有公务,这就真的告辞了,酒钱是一定要付的,不论多少,小娘子还请告知。”
巧韵略一犹豫,还是说道:“奴婢这里,过夜乃是三千钱。”
郭继骐点点头,毫不迟疑从佩囊之中掏出六枚银钱,放在桌案上:“这里便是三千钱,小娘子请收好。”
他说罢走到门口,想了想又转头问道:“小娘子真实名姓,可否告知?”
“奴婢姓陈,巧韵便是奴的本名。”
“好。”郭继骐点点头,便匆匆下楼去了。
鸨儿闪进门来,喜形于色道:“两碟小菜一壶烧春,这小官人连你手指也不曾摸得一下,便赚了这多,我儿这生计果然是好。”
陈巧韵冷眼瞧着鸨儿,轻蔑一笑,收起两枚银钱,示意鸨儿将另外四枚银钱拿走:“这钱,嬷嬷仔细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