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白露的柔夷间响起清脆的掌声,
“这才对嘛,郡王隔三差五骂苏东坡也太乏味了,现在骂李太白就很新鲜。”
“我没有骂,所谓歌以咏志,但以文字见人心是不可取的。文字是文字,为人是为人,这是完全不相干的两回事,单看《资治通鉴》谁能想到司马光是个小肚鸡肠的祸国殃民之徒呢?写出《凤求凰》的司马相如不也是一颗花心大萝卜吗?李太白的诗是狂放不羁,但谁规定写出‘谁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人就真的不肯摧眉折腰事权贵呢?一个烧包到让力士脱靴贵妃磨墨的人,难道真的有半点所谓清高吗?真的是他不肯事权贵吗,我怎么记得是他四处求官而权贵不肯用他呢?就像竹樱刚才说的,正经人谁整天吹嘘自己?你们看我,我什么时候到处宣扬自己对爱情忠贞,对国家忠诚,对朋友忠义了……”
“哎呀竹樱姐你怎么了?”
“有点恶心,想吐,白露你怎么样。”
“我还好,听到郡王回来,提前吐过了。”
……
“我并不说是文人只会自吹和互相吹嘘,往好了说,这也许是一种美好的幻想吧。但总之永远不要高估文人的节操,指望他们客观评价一个人,还不如指望狗开口说话。所以我不怕后人会骂我,因为我姓赵,除非官家公开将我定性为叛逆,不然只要我做出一点点成绩,文人们就会吹捧我,说我是一个贤王。不,只要我不做得太过分,哪怕我欺男霸女,他们都不会贬低我。即便我甚至还某些太学生动过手,你们看看,现在找我攀关系的文人比以前少吗?”
竹樱歪头疑问,
“你说的是读书人还是贱人?”
“读书人不都是贱人,但贱人大都是读书人。”
“如果我把这些话拿到外面去说,不用等到以后,你的名声怕是现在就臭了。”
“嘿嘿,不可能,如果外人知道了咱们三个今天的谈话,只会指责你们两个女子红颜祸水,那些书生说不定还会写两首诗词骂你们。文人最爱干的不就是出昏君骂女人,亡了国骂太监吗。”
“嘭!”
赵枢身体一哆嗦,竹樱揉着在桌上拍红的手掌骂到,
“合着那些穷酸文人永远不粘锅呗?”
“哈哈,你看看你,咱们在背后说人坏话,你怎么还把自己说急眼了?”
竹樱白了赵枢一眼,
“都是被你气的。”
“好好好怪我怪我,总之不要高估文人的节操,也不要低估他们的脸皮。”
“郡王所说不无道理,但那只是极少数文人吃饱了撑的,若是国难当头,大多数人还是会放下成见一致对外,甚至以身殉国的。”
看着白露天真的小脸蛋,赵枢叹了一口气,
“唉……白露啊……”
“怎么,不对吗?”
尽管后世的儒家大师们拼命自我美化,企图给自己加上一堆宁死不屈铮铮铁骨的忠烈光环。但在赵枢眼中,三千年历史中文人的节操就像娼妓的贞操,是一种无法评价的东西,因为它们根本不存在。
诚然,历史上有文天祥陆秀夫,有孙承宗张煌言史可法,不论他们能力如何,但都算得上以死报国。尽管他们都犯过种种错误,单从人格上或是说气节上来说都是无可指摘的。
问题在于,一个文天祥身后有一百个留梦炎,一个张煌言对面是无数个袁崇焕洪承畴,儒家所谓节烈,就像邪教一样,是一种对他人的要求。所谓自省克己慎独宽人是挂在嘴边说给别人听的,而不是要求自己做的。他们可以在穿着上以及举手投足间表现得像一个正人君子,但一旦遇上变故,一定是最会钻空子找机会的小人。
其中代表人物自然是前降金元后降清,供完英皇爱德华供德皇威廉,来者就是爹,识时务者为俊杰,世修降表的衍圣公一家子。
要说空一格大队长一辈子做的最正确决定,大概就是当大是大非问题上从不含糊的衍圣公,在日本人南下当机立断准备当汉奸的时候,绑架了他,阻止他第……不知道多少次投敌。
噗嗤(捂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