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摸出一钱碎银,那就给一钱碎银车资,摸出一两,那就给一两,不会要你找补。
这就先前的车夫们争先恐后上前拉客的原因,也是现在的朱大唉声叹气的原因。
不过朱大很快就释然了,其实这样的结果他是早有预料的。
因为从楼船上下来的那些大人物们,大多都有专门的车夫等候,只有极少部分,才会雇佣朱大这种跑单帮的。
类似朱大这样的车夫还有很多,既然已经没有客人,他们就纷纷驾着自己或新或旧的马车,朝着码头的另一边走去。
码头上总是不缺乘客的,区别只在于赚钱多少而已。
朱大扬起马鞭,正准备和同行们一起离去,余光中却看到,一个作道士打扮的年轻人正不紧不慢地从楼船上走下来。
那年轻道士孤身一人,腰间挎着个酒葫芦,背后背着一把长剑,风度洒然,姿仪翩翩。
一般来说,朱大是不会主动去载巫医僧道之人的。
但作为作为一个常年载客的马车夫,朱大的眼睛是相当识货的。那年轻人的长剑虽然剑柄朴实无华,可剑鞘却是东海也难得一见的银鳞鲨皮,一身道袍颜色朴素,却是上等的绸缎织就。
吴越安定富庶,求仙问道之风兴盛,许多俗家之人亦喜作僧道打扮。
朱大心想:“这哪是什么年轻道士,分明就是个富家公子哥啊!”
于是他当机立断,扬起马鞭,调转马头,以及其优秀的御术,赶在所有同行之前,驾着马车到了那个年轻人旁边。
年轻人似乎也被他精湛的御术吸引了,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扭过头来望着朱大,一双微微泛黄的黑瞳平静而温润。
朱大毕竟是经验丰富的驾车人,面对年轻人略带质询意味的眼神,丝毫没有慌乱与不安。
他利索地从马车上跳下来,稍稍躬身,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讨好的笑容道:“公子可需要马车?”
看着朱大那有些滑稽的笑容,于无谓思索片刻,微微颔首,平淡地道:
“去白玉楼。”
听到白玉楼三个字,朱大就知道自己这趟险没有白冒。
白玉楼是滦阳城中最有名的酒楼,自然,其花销水平也完全配得上它的名气。
“好,好,您请。”朱大满脸含笑,将于无谓迎上了马车。
马车开动,朱大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事,尽量让乘车的感觉又快又稳。
尽管车上的于无谓对此毫不在意。
在他看来,这种马车实在是颠簸不堪,论舒适程度,不要说飞舟,就连飞剑都比它强多了。
不过作为一个修行者,于无谓并非耽于享受之人,这马车舒适也好,颠簸也罢,都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