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及时的反应了过来,一个翻身,避开了朝她眉心射来的箭,只是脸上却不可避免的留下了一道不浅的血痕。
“嘶——”
墨玉倒吸了一口凉气,可是还没来得及去止血,又一支箭破土而出,像是在阻拦她跑回去一般,朝她面门而来。
墨玉的瞳孔缩了起来,她没有再多看一眼来时的路,就在这片空旷的草地上飞快的跑着。
手指变幻如花,不断地掐着法指,将附近的蛊虫一只只召唤了出来,很快,地上便已经爬满了蛊虫,有些正要探头而出的箭矢被蜂拥而上的蛊虫压住了,墨玉得到了些许的喘息时间,在箭阵之中疯狂的朝前方的林子跑去。
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可是墨玉却感受到了禁地对于她的残忍与冷酷,一支支箭朝自己射来。有很大的一部分,墨玉都无力躲避,如果不是因为她还是一个孩子,如果不是因为她个子矮,那么这些朝自己射来的箭一定会把自己射穿的。
墨玉打了个寒战,她尽量的弯着腰,一支支的箭矢从自己的头上飞跃而过,就快到了,就快到了……
蛊王趴在墨玉的头顶,警惕的看着墨玉的身后,忽然它尖叫了起来。
墨玉从来没有听到过本命蛊的叫声,更加不知道她的这只蛊王会叫。墨玉一愣,心却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似的,鬼使神差的往地上扑去。
地上一支箭正被无数只蛊虫往里面推去,可是那露着寒光的箭头却森森的指着自己。
墨玉心叫不好,却也无法控制自己避开这支箭。
尖利的肩头刺入胸口,墨玉的嘴里吐出一口鲜血,可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后背却被另一只开花箭划破了,还带走了一层皮。
皮肤的撕裂让墨玉惨叫了出来,她的身子抽痛的蜷缩了起来,胸前的那只箭就那么被拔了出来。
不可抑制的惨叫声再次从墨玉的嘴里喊了出来,她紧咬着牙,身子不断的在颤抖,可是头顶一支支箭传来的破空声,却更加的让人害怕。
墨玉咬着牙,顾不上处理身上的伤口,小心翼翼从地上已经露出的坑洞上爬过去,这些坑洞不会再次射出箭矢。
就在空地的最后几寸,墨玉就快被疼晕过去时,面前的土壤凹陷了下去。
绝望,止不住的绝望涌上心头。
墨玉的脑中一下子将身后那些凹陷下去的坑洞都回忆了起来,根本就不是毫无规则的存在。第一箭是想让自己退缩,第二箭是为了防止自己退回到那片黑暗的林子里,而接下去的每一箭都是一个巨大的阴谋,它们在逼着墨玉认清那里才是安全的路,它们告诉墨玉只有顺着坑洞跑到前方的林子里才有活命的机会。
而她除了这一条路,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险去走其他可能伤到自己的路途,就算走了,也一定会回到这些安全的地方,而最后等待着自己的,就是这最后的,避无可避的一箭。
失血过多的身体让墨玉没有办法再次避开这一箭,她的大脑在飞速的转动着,手脚却冰凉,无法移动分毫。
一个莫名的想法涌上心头,那箭上有毒!
墨玉笑了,她攥拳用力的朝自己的心口锤打着,刚刚的伤口被牵动到了,鲜血不断的涌了出来,一口心头血从墨玉的口中喷出,“过江之鲫,地网无路?我偏要用我的血开辟出一条路!”
墨玉的嘴唇蠕动着,飞快的念出一串咒语,两只手掐了一个法指,四周的箭矢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这个世界都静止了,只剩下那些早就被召唤出来的蛊虫还在爬动着。
鲜血吸引过来了不少的蛊虫,而墨玉刚刚吐出的血以一种诡异的速度渗透进了土壤,大地在颤抖着,那是下方的蛊虫在争抢墨玉的血液。
每吸食一滴,就会引得更多的蛊虫过来争夺,如果血液被吃完了,那么就是蛊虫之间相互的吞噬,而那些箭则在蛊虫的疯狂运动之中被改变了方向。
墨玉的身前出现了一个小黑团,她缓缓的坐了起来,冷笑着看着面前的蛊虫飞快的凝聚成团,挡在自己的面前。
那支箭势不可挡的朝墨玉飞射而来,但是却稳稳的没入了墨玉眼前的这团还在增大的蛊虫球之中。
墨玉捂着胸口,伸出手,慢慢的越过身前插着一支箭的蛊虫团,不去理会那些以为吸食了自己心头血而死去的蛊虫,更不去理会那只失去了动力落在蛊虫间的箭。
“死物就是死物……”墨玉的眼眸就像是一汪极深的泉水,清澈却幽深,她慢慢的爬过了箭阵,靠在一棵树下喘着气。
她被箭带下一块皮的血肉就这么紧贴在粗糙的树皮上,胸口的血洞不断的往外流着血,而因为刚刚使用了她记忆之中的禁术,一股反噬的气血不断的翻腾,整个人就好像要爆炸了似的。
“我只是想回家而已……”墨玉靠着树干,淡淡的一笑,她看着一片狼藉的空地,有不少的鲜血撒在上面,那些蛊虫还在不断地争抢着,有不少已经翻出了地面,像是扭动的蛆虫一般恶心,而那个箭阵却因为自己的离开而停下来了。
墨玉闭上眼,她知道自己的鲜血在不断的涌出来,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去处理自己的伤口了,就算有,她身上的药也不能让她再完好无缺的走下去。
“就要死在这里了吗?我不甘心啊……”墨玉睁开眼,头顶的蛊王飞了下来,在眼前悬浮着。
“我死了,你也会死的,你吃了那些蛊虫,我会好一些吗?”墨玉看着眼前金色的禅虫,问道。
像是知道了主人的意图,蛊王咻的一下飞回了空地,然后以一种极为复杂的飞行轨迹运动着。
“你有办法?”墨玉的眼中闪现了一道光芒,她期冀的看向蛊王。
地上翻滚争夺吞食了墨玉血液的蛊虫猛地停了下来,但是却以一种更加快的速度动了起来,每一只都疯狂的在吞食着周围的伙伴,将对方撕裂,然后咽下,然后再去找下一只……
这个过程很短暂,但是也很漫长,因为蛊虫实在太多了……
墨玉慢慢的闭上了眼,身上不断传来的寒冷让她连打个寒战也做不到了,脸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爬,像是一只小虫子。那种感觉就像爸爸在自己九岁时将家族传承的蛊王交到自己手上一样,痒痒的,麻麻的,酥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