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他就是个流氓混混,没想到观察力与洞察力竟这般敏锐。
萧元一又联想到,自己与周千寻成亲当晚,邢望春曾以一己之力牵制刺客许久,可见此人身上还是有些本事。
“兵来将挡,翰跶来犯,我等拼死也要将他们赶回疆外!”萧元一语气坚定道。
邢望春歪头瞧他,问道:“你想上战场杀敌?”
“自然想!”萧元一认真道。
邢望春竖竖肩,不以为然的摆摆手,“不可能,方大人不会让你上战场的!”
萧元一微怔,拧眉问道:“你怎会知道?”
邢望春嘴巴张了又张,还是将溜到嘴边的话咽下,悻悻然道:“我胡诌的,哈哈!”
萧元一英俊的面庞瞬间垮了下来,只觉自己被他戏耍,眼皮翻了翻,冷言道:“林某还有事,先告辞了!”
见他负气而走,邢望春困扰的挠挠头。
林元是谁,邢望春第一次在营中见到他时,便了然于心。
林管家侄子林元,是豫王府侍卫阿元,是豫王爷萧元一。
萧元一的易容术虽然精妙,可却不舍得换下陪伴自己多年的佩剑,所以才让对刀剑武器颇为关注,又心思缜密的邢望春瞧出破绽。
既然林元是豫王爷萧元一,就算方正源不知他真实身份,豫王府的人也不会让自己主子轻易冒险。
邢望春由此断定,萧元一上不了战场!
他不上战场也好,若是一不小心送了命,五妹妹做了寡妇,周家人就又是要怨自己了!
“大姐夫,茅厕打扫完了!”
周乾坤怏怏不乐的一句话,让邢望春转神。
“有一处不干净,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邢望春牛铃眼一瞪,周乾坤抖三抖,两人刚要抬脚往茅厕去,却听营中号角响起。
敌人来袭的号音!
邢望春与周乾坤对视一眼,神色瞬然紧张,一前一后向西边校场而去。
***
这几日,郑县阴雨绵绵,如烟如雾,无声无息的飘洒在房顶瓦砾与枯枝败叶之上,淋湿了地,淋湿了房,也淋湿了树。
天色灰蒙蒙,到底是要入冬的时候,空气中都透着寒凉。
周家的三个娃娃都换上轻薄的夹袄,而周千秀与周千若也在日以继夜为他们赶制着厚实温暖的棉衣棉裤。
“大姐姐,二姐姐,奶奶叫你们去正厅!”周千菡推门进来后就咋咋呼呼喊道。
二人抬头,周千秀问,“何事?”
“范县大营来了封信!”
周千秀心头一颤,手中银针一错,猛的扎上她水葱般的手指肚,殷红的鲜血如红珠般一颗颗冒出。
“我们这就去!”周千秀将手指含在口中,应道。
姐妹三人依次进入正厅,周千秀最末,当她
见到正与自己父亲低语得的王锦晨时,不禁一怔。
自从邢望春被问罪,押往范县大营后,王锦晨来往邢府的次数越发频繁。
他每次望向自己的眼神也越来越炽热,见他对自己父母长辈百般讨好,甚至对元宝都是有求必应,周千秀心中越发惶恐。
“秀儿妹妹!”王锦晨见周千秀又要躲开,立刻将她叫住,“信里有望春兄的消息,你不想知道?”
他此时的心情十分矛盾,既想让周千秀留下以解自己相思之苦,又不愿看到她为担心邢望春近况留下。
周千秀倏然转身,眼不斜视的坐到王锦晨对面,自然也没瞧见他眼神中一闪而逝的冷厉。
周昭明见家人均已到齐,便将信件打开,细细阅读。
周千秀目不转睛的盯着周昭明,见他表情渐渐凝重,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翰跶铁骑已在西疆二十公里出扎营,不日就会攻打范县!”周昭明沉重道。
周家人皆是眉头紧锁,愁容满面。
周王氏眼眶发红,想问又不敢问之间开口,“那小六可是要上战场杀敌?”
“他倒还好,并不在首战迎敌的队伍中!”周昭明道。
王锦晨笑起,安慰周王氏道:“姑母请放心,侄儿已向守备军指挥使沈丁沈大人打过招呼,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让小六上战场的!”
“阿弥陀福,菩萨保佑!”周王氏双手合十拜天拜地后,又对王锦晨千叮万嘱,“锦晨,你弟弟这条命你一定要替姑母保住!”
王锦晨点头应下。
周昭明面色却没有半点喜色,依旧愁眉不展。
他瞥了一眼默不作声,垂首而坐的周千秀,犹犹豫豫道:“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你到快说!”周老太太周昭明面色有异,心生不详。
周昭明长吁短叹,“只不过,望春在首发迎敌的队伍中!”
“什么!”周千秀倏然起身,疾步走到周昭明前,似是不相信他所说,一把将信件夺过。
她瞪大秀丽的双眼,逐字逐句的阅读纸上的每一句话,当瞧见邢望春三字时,突觉眼前一片昏暗。
“秀儿妹妹!”
“秀儿!”
“大姐姐!”
厅前众人对于周千秀的突然晕倒,皆是一惊。幸好,王锦晨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秀儿妹妹,你醒醒!”
听到呼唤,周千秀缓缓睁眼,见自己竟在王锦晨怀中,霎时清醒。
“不要碰我!”
就如王锦晨有瘟疫般,周千秀强撑着身体站起,眼神中满是怨念,“望春只是去服苦役,他又不是军中之人,怎会上战场杀敌?”
众人寻思她话中带理,纷纷将目光转向王锦晨,想听他作何解释。
王锦晨迎着周家人疑惑目光,不慌不忙,亦如劝慰般道:“此次翰跶铁骑多达万人,而范县大营只有5000兵力。此等危急时刻,军营之中,是个人就要上战场杀敌!他邢望春本就戴罪之身,如此安排不可厚非!”
“不对!”周千秀眼眸中迸发出熊熊烈火,指着王锦晨吼道:“是你!你想至望春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