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的红的,好看是好看,一眼望去全是钱。
还学贵族子弟玩什么高山流水,败掉一半的遗产买了一把伏羲弹过的千年古琴。
拿回来没弹几下就裂了琴身,很凄惨,也没法转手,现在放在架子上落灰。
虽说他惧内,可段夫人在花钱的问题上,跟他几乎是一个胚子里生出来的。
不制止,反纵容,不然段家的财产也不至于耗得这么快。
而两人都把家庭的衰落怪罪于那份失传的菜谱身上。
荆轲走着走着,忽然想到这事,就随口问道:“到底是什么样的菜?”
段灵儿叹了口气,摇摇头:“父亲没说过,我也不知道。”
两人穿过濮阳城纵横交错的小巷,沿着主干道走上半刻就是市集。
在市集最显眼的入口处,是一家挂了五个幌子的大酒肆。
白马阁。
东家是隔壁魏国白马县人,所以就叫白马阁。
也正是这家店,在段家落没后,以极低的价格买走了段家的青禾酒坊。
还包括给酒坊长期提供酿酒粮食的几十亩田。
很有趁火打劫的意味,不过段然自己卖得也很急。
而不到半个月,他就败光了卖酒坊的钱。
白马阁门前是去青禾轩的必经之路,灵儿每次路过,都要在门外驻足一会儿。
她不服。
她从小也是锦衣玉食着养大,到十几岁的时候突然发现家里快不行了,她没法接受这种落差。
既然父母指望不上,就要靠自己了。
她给店里仅存的一个伙计做了动员,又临时招来个厨子。
卖掉一支钗和一块玉佩,预发了半年的钱,让他们先留在青禾轩。
然后在这半年里走街串巷,去找以前的老主顾。
又是送礼又是探望,终于靠着卖惨挽回了一点人气。
现在每天总共也就两三桌,一直在贴钱。
荆轲天天都到店里帮忙,这样店里就有两个伙计了。
另一个伙计叫阿让,他就住在后院,这会儿在门口扫地。
“东家,小荆哥。”他冲两人点点头。
阿让不到二十岁,浓眉大眼,看起来憨憨的。
为人老实认真,任劳任怨,是青禾轩在鼎盛时期一个掌柜的远房侄子。
厨子阿山出去买菜了,也买不了多少,就是一些新鲜蔬菜和鱼虾。
店里有肉干,后院还养了鸡。
段灵儿为了节省菜钱,都准备在院子里种地了。
前几天还让荆轲修了一圈小篱笆。
青禾轩的待客前厅有两张长长的客榻,每榻上面各有四张小方案,一桌能坐四人。
荆轲到店之后,就负责摆好藤席坐垫。
再擦擦桌子和柜台,等待着也许不会上门的客人。
店里已经请不起掌柜了,就只能由段灵儿自己来。
她在后面理理账简,拨拨算筹(算账工具,竹签状)。
真的没什么好干的,还不如去后院给菜地松松土。
不过,一个好看到让吕不韦儿子都惦记的姑娘独自掌柜,很危险。
这也是为什么,荆轲每天都会陪她来店里。
时常有些游手好闲的人,见她一个小姑娘在里面,心生歹意进来勾搭。
荆轲就挡在前面,把人给赶走。
比如这时,三个恶相横生的粗老爷们,撸着袖子进门。
荆轲警惕地盯着他们,慢慢朝墙边的柴刀靠去。
领头那人瞪视一圈空空如也的前厅,大臂一挥:“给我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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