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到家,却见院门大敞,阿水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哭红眼,脸上还有明显的巴掌印,他抽抽涕涕的说,“大、大伯娘,把鸡肉拿走、全拿走了……”
穆青娘闻言愣了。
去厨房一看,锅里还真是干净,连个鸡脖子都没剩下。
要说刘家的家境在临水村里还算不错,刘大娘四个儿子三个闺女,闺女全都已经出嫁,上面两个儿子娶了亲,老三今年年头下的聘礼,秋后正式迎进门,就连最小的四儿子也定下了亲事。
刘大娘因为顾及刘家在村里的名声,除了把原主困在这山沟沟里,平日里言语难听点,分家时又克扣了点家产,此外却不敢太过苛待。
穆青娘因为顾及到刘家毕竟是阿水的血亲,从来都是睁只眼闭只眼,轻松放过。
却没想到,她往日的宽容竟成了纵容,她今日明明已经刘家那边送了一大碗肉,王二丫却敢趁着她出门这会儿功夫,全给偷了,还打了阿水。
阿迁咬着嘴唇,努力挤出笑容,故作轻松的说,“阿姐还有汤,我们可以煮点地瓜泡汤里……”
说完,才想起来家里连地瓜都没有了。
穆青娘神色冰冷,掉头去了隔壁院子。
还没走进屋,就听到王二丫招牌的声音,“哎,娘你快吃啊,这么大一个鸡腿呢,可香了,别说那晦气玩意还挺会烧菜的啊。当家的你也来一块——别不要啊,那晦气玩意哪来的鸡,指不定也是偷来的!”
穆青娘冷着脸推开头,“你自己不要脸面,偷鸡摸狗的,当人人都跟你一样吗?”
刘家人都在,一屋子人正围着一锅香喷喷的鸡肉,那王二丫的筷子上还夹着一只鸡翅膀。
刘老三虽然没动筷子,可碗里也放着一块肉,被穆青娘冷清的视线扫过,顿时觉得脸烧的慌。
刘大娘坐在主位,别过头装作没看见。
刘家老大刘洋被瞧的老脸有点挂不住,“老|二家的,要不你带阿水来,咱们一起吃。”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还有你那个弟弟,也……”
他话没说完,就被王二丫阴阳怪气的声音打断了,“哟,家里头有她一个吃闲饭的还不够,还得养着她一家子啊!娘,不是我说你,咱家也不是啥殷实人家,咋能啥都往外掏呢?”
刘老大私下捅了捅自家媳妇,想让她收敛点,谁知道还捅了马蜂窝了。
王二丫大声尖叫,“当家的你捅我干啥?这不要脸的小贱人,天天扭着个屁|股,不知道骚给谁看呢?昨儿还把男人往家里带,真不要脸。”
刘老大一惊,不敢置信的瞧着穆青娘。他往日都在县里做活,很少回家,今儿也是才进门,连忙问自家老娘,“二弟妹带了男人回家?”
刘大娘支支吾吾不说话,刘老三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是王六哥!六哥跟我上山给蛇咬了,二嫂把六哥弄家里,是为了治病!要不是二嫂,王六哥就死定了。”
穆青娘冷笑,“是啊,我连治个病,在大嫂眼里都是勾搭男人,足见我的名声有多差了。”
刘老大沉下脸,不看自家媳妇,只是盯着刘大娘,“娘,三弟说的可是真的?”
被点了名,刘大娘只得不情愿的点头。
谁成想,刘老大跳起来就给了王二丫一巴掌,刘大娘吓了一跳,“你干啥打人?”
王二丫捂着脸,刚要嚎,就听到刘老大说,“有本事你一辈子别得病,否则你现在立即给二弟妹道歉!”
她的哭声瞬间噎住,王二丫说不出话来。人吃五谷,哪能不得病。
刘大娘也瞬间转过弯儿来,老|二媳妇这一手医术,称得上出神入化,连王六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都能拉回来,今后说不准哪天还真的就得求到人家头上。
刘老大不愧是在外头做活的,见识广、脑子活络。
刘大娘后悔不迭,她就不该听王二丫那个棒槌的撺掇。这穆青娘确实变了,似乎淹了一次水,反倒想通了,准备好好在临水村过日子了,那就万不能再如从前那般待她了。
思及至此,刘大娘当即换了张脸,“哎呀,老|二媳妇你误会啦,今天你大哥难得回家一次,咱们家整顿了一桌子菜给他接风,你大嫂听说你也做了菜,意思是都拿来,咱们一家人一起聚聚。”
她见穆青娘还沉这个脸,又赶紧说,“老|二媳妇,你快点叫阿水还有你弟弟一起来,就等着你们上桌开席呢。”
穆青娘这才神色好点,去隔壁把两个小子领来,不客气的坐下,尽捡着桌子上好东西夹,把两孩子都喂得饱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