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暴雨中,杜世闲没头苍蝇似的狂奔着。
杜世闲心下气恼逍遥真人的所言,可却又无可奈何,逍遥真人本就是受人所托才教自己剑技,二人感情虽说不上差,但也不像真正的师徒一般亲密,二人一直默契地隔阂着,现在他收秦嫡为徒,显然是看好秦嫡,自己倒真是个外来户了。
杜世闲越想越气,一时气上心头,猛地站定脚步,黑剑带着“叮当”声挥向身旁,手中真气震荡,出剑势大力沉。
“哄”得一声,手边一栋烂了半边的屋舍应声而倒,漫天灰尘随之扬起,倒吓了杜世闲一跳。
杜世闲忙收回黑剑,往旁边挪了几步,见屋子里并没有断壁残垣飞来,这才悻悻然地准备再继续走,刚抬了抬脚,便听见烟尘中传来清冷的女声:“杜公子倒是好兴致。”
听声音像是参将赵崖心的声音,杜世闲和赵崖心不熟,加上此时有些尴尬,还未见赵崖心从烟尘中走出来,便打了个哈哈,边往前走边说道:“杜某一时失了神,倒叫赵参将笑话了。”
话音未落,杜世闲也不待赵崖心回话,便越走越快,似要逃离这尴尬之所。
杜世闲刚走了几步,一身藏蓝色长衫的赵崖心已捧着剑飘摇而落,身周真气鼓荡,竟连雨水都震了开,浑像是天降的仙女一般。
赵崖心刚一站定就开口道:“杜公子是有急事吗?”
杜世闲听见这话,已知赵崖心竟是在这专等着自己,一时好奇,便说道:“也无事,参将大人有事找我吗?”
赵崖心捧着剑,两步走到杜世闲跟前,慢悠悠地说道:“逍遥真人剑术超绝,但如今显然是想让秦嫡传他衣钵了。赵某剑术虽只粗通一二,但想与杜公子互相学习学习。”
杜世闲皱起眉头,疑惑地说道:“参将大人,我自知剑术之道所学甚浅,参将剑术自成一脉,想跟我互相学习,参将大人是为了什么啊?”
赵崖心听闻也不回话,依旧面无表情地说道:“赵某还可助你灭杀游春城寨钟衣,和田星原田参将重修于好,如何?”
杜世闲再少不更事,此时也只道这赵崖心是对自己有所图谋了,慢慢绷紧了身子,也不答话,只瞪着赵崖心。
赵崖心见状又说道:“你不用紧张,赵某并无恶意。”
杜世闲想了想,问道:“参将大人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赵崖心语气不变,慢慢地回道:“田星原有把剑,状如短匕,你可见过?”
杜世闲眯起眼,想起了田星原偶尔展露的那柄短匕,削铁如泥,对上别家兵器,一磕便能有道裂痕,显然是一柄神兵利器,只是自己心不在此,是也未曾仔细看过。
想到这,杜世闲冲赵崖心说道:“参将大人,我看你这剑技,自成一脉,但也是长剑之式,那柄短匕虽说坚利,但你拿着,应该还不如你的剑那么顺手吧。”
赵崖心摇了摇头,说道:“那柄短匕,名唤‘上善’,是家师旧物。天下至坚至利,概莫如是。”
杜世闲想了想,说道:“你是想和我配合,收回来上善剑?”
赵崖心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剑本身只是利器,在什么人手里都能扬名,只是家师为其改名‘上善’,也是存了期冀,故此,我想让上善剑在善人手中,也算是让家师九泉之下,能更得安宁。”
杜世闲半信半疑地问道:“赵参将神武非凡,还需找杜某帮忙吗?”
赵崖心微低下头,看着怀中剑的剑柄,缓缓说道:“我一人单剑,难胜游春城寨,军队行进,又恐与游春城寨讲和。我知你和袁超一都与田星原的庇护者有仇,我几次求见,都见不得袁超一,故来此与你商谈。”
杜世闲借说话之机,自己已想了大概,再听得赵崖心不遮不掩的一番话,早已信了这事,此时却还咬紧口风,看着赵崖心问道:“我和钟衣,仇也不是甚大,你找我帮忙,我能有什么好处?”
赵崖心回道:“我教你棠溪剑技,你可与逍遥真人门下剑技相辅相成,那上善剑,也可暂归你用,你若不作恶,我便不收回。”
虽说今夜自己和逍遥真人破裂,但长夜剑法精妙,又何用再学什么棠溪剑法,一念及此,杜世闲只是沉吟着,却不再开口。
赵崖心见状,又开口道:“棠溪剑法,杜千户应是看不上眼,不过棠溪剑法之妙,重在精细,若有棠溪用剑之术,千户赶起尸来,应是能收拢铃铛声响。这棠溪剑法,也算是和千户有缘。”
能收拢铃铛声响,那赶尸之时定能让外人难测,偷袭之际,也不会再先声夺人,更何况还有一柄神兵。
这谁会拒绝?
杜世闲一念及此,便满口应承下来,赵崖心听见杜世闲答应,便扭过身去,作势欲起。
“你若想学剑了,随时找我。”
话音未落,赵崖心已飘飘而去,身无水渍,和落汤鸡般的杜世闲比起来,真像个天降的仙女一般。
杜世闲又得好处,自然忘了刚才的痛苦,远处的秦嫡,竟也不再烦心。
秦嫡离了小谢,正闷头赶路,突然身前又现一人,得了刚才的教训,秦嫡这次不再试探,猛地黑伞前伸,想要占得先机。
谁知黑伞刚一探出,便猛地炸开,伞面伞骨散了一地。
秦嫡这才探头看去,面前之人一袭黑袍,身形消瘦,胳臂上烫金的“火舞”二字在黑夜中熠熠生辉。
这是救走田星原之人。
秦嫡本是心思玲珑之人,几日间有意无意地探话,早已知晓游春城寨,钟衣和田星原的故事,此时见这人来此,也不慌乱,竟还笑呵呵地拱了拱手。
“火舞卫果然勇武非凡,星原倒是觅得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