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出掌推船,我看到神器了。”
其实张沐烟比他先看到那些光亮,只是处于一种惊诧状态,没想到去抢。
经这一句提醒,张沐烟登时如梦清醒,双掌往船外一伸,各发一道掌力。
白玉川听得二人的对话,登时急了,大叫道:“猴儿们快啊,快啊……”
他已把筝放下,与那名锦衣使一同划水。
后面那艘“鬼船”似乎也加快速度了,正往这边猛赶,看来谢飞鱼也是拼了。
白玉川正低头划水,没注意到危险正在靠近。
就在蛙船穿过离漩涡最近的那个地方时,白玉川猛听得身后哗啦一声巨响。
当他回头观望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已凌空飞了过来,不远处还有三道钻出水面的矫健身影,不过很快又落入水中,消失不见了。
那黑乎乎的东西就是谢飞鱼带来的小船,此刻正砸向白玉川的蛙船。
白玉川一看躲避不过,便朝着飞来的小船狠狠打了一掌。
一声巨响过后,小船碎裂,木屑到处都是。
白玉川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发现自己所在的蛙船已偏离了石壁。
虽然只偏离了一个船身的距离,但此处的水流已截然不同,猴儿们拉不动船了。
只过得片刻,蛙船开始往回倒退,正是朝着那些巨大漩涡而去的。
白玉川急得拼命划水,但依然于事无补,蛙船倒退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三道身影像青蛙一样钻出水面,贴到了那一道石壁上,谢飞鱼赫然就在其中,他此刻正在瞧着白玉川坏笑。歇了一会之后,三道身影紧贴着石壁慢慢往里头游去。
那名锦衣使已吓得面无人色,扔掉浆,抱起筝。
“教主,弃船罢?”
见了那些越来越近的漩涡,白玉川也觉背脊发凉。
他道一声:“走。”提着对方往谢飞鱼所在的方位纵去。
谢飞鱼三人登时滑入水中,失了踪影。
白玉川偷袭不成,便学着谢飞鱼的样子,想贴着石壁游走,然而一试之下才发现,此处的暗流依然很大,他忙往石壁上抓去,但石壁上滑不溜秋的,根本抓不住。
那名锦衣使更加不济,转眼就被暗流卷到数尺之外了。
白玉川很快就步了那名锦衣使的后尘,也被暗流卷走了,正往那些漩涡飘去。
真是见鬼了!
二人的心直往下沉去,都有些绝望了。
刚才的那艘蛙船已被一个漩涡吸住,只听得轰隆一声,那船就不见了。
白玉川还在拼命挣扎,想给自己争取多一点时间。
“敖岛主,救……我啊,神器我不要了,说话……算话……”
敖金和席骧岳他们早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一直在往这边看哩,白玉川的遭遇都被他们看在眼里。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谁也不敢过去。
“你再撑一会,我马上就回来。”
敖金应付了一句,他是想让白玉川安心地去死。
“别……啊……咳……”白玉川艰难地说了一句话,被浪花呛了一口水。
就在白玉川闭上双眼,准备等死的时候,那些漩涡忽然间消失了。
水面起了一阵蘑菇状的巨大波浪,把白玉川二人往外推了好一段距离。
“教……主,好像没事了。”那名锦衣使满脸惊喜,有些难以置信。
白玉川静静地在水里待着,任由波浪推动,他似乎还没有从惊险中缓过神来。
敖金却忽然尖叫了一声,像是见到了鬼一样。
“快调头,赶紧离开这里!”
操船的人登时忙了起来,瞧他们那神情都有些慌张。
席骧岳大为不解,问道:“出什么事了?就在眼前的神器也不拿了吗?”
敖金急道:“来不及了,拿了神器,命就没了。”
席骧岳眼见情况危急,不及多问,便也赶紧调头,跟着敖金他们迅速离去。
水中忽然钻出三道身影,到了席骧岳的船上,是谢飞鱼他们。
谢飞鱼笑道:“前辈,搭个顺路船。”
席骧岳呵呵一笑,算是回应,对方给他的印象还算不错,自然没有拒绝。
“敖岛主,那些漩涡呢?怎么突然不见了?”谢飞鱼忍不住问了一句。
敖金道:“夔龙在赌渊眼,它们想把大家淹死在这。”
谢飞鱼大为吃惊,问道:“怎会这样?”
敖金叹一口气:“可能是被刚才的音波激怒了。”
谢飞鱼尴尬一笑,再不多言,这么说是自己给大家添麻烦了。
猴儿们刚才也被吓傻了,此刻才清醒过来,见白玉川无动于衷,都大声嘶鸣。
金钩队长已急得上蹦下跳,忽然划着木壳子过去,竹竿一甩钩住白玉川肩头。
白玉川恍如在做梦一般,吃痛之后忽然一个激灵,脑中终于有了清醒的意识。
他一瞧金钩队长那边,发现了三处发光的地方。
“神器!我们找到了神器!”
白玉川发疯一般游了过去,金钩队长一瞧四周情形,出奇地没有让他快点往来时的路离去,或许它已看出,已经来不及回去了。
敖金的三艘蛙船已到了来时的那片石窟,正随着滚滚潮水往外面飘去,船上的人根本不用划水,因为潮水会把船推着往外面去。
潮水越来越高,越来越猛,就快淹没至头顶的岩石了,敖金已急得怪叫起来。
但很快他就叫不出来了,因为蛙船撞上了岩石。
蛙船上的人不断落水,幸好还能抓着船身上的铁环保命。
大家的命虽然暂时保住了,但要是一直没人操船,未必能从石洞里钻出去。
席骧岳和张沐烟倒是把船开得稳当,这让谢飞鱼瞧得大为佩服。
每当船要漂移的时候,张沐烟就会以巨大的掌力击水,调整船的位置,如此一来就不会撞到岩石上,席骧岳已不摇橹,而是把剑拔了出来,遇到巨浪盖顶,就以剑气开道,他一剑过去,便能从巨浪当中硬生生开辟出一条水沟出来。
谢飞鱼忽道:“两位前辈技艺惊人,佩服佩服。既然这里没事,我去帮那边。”
席骧岳沉声道:“年轻人心肠不错,神灵会保佑你的。”
谢飞鱼朝两名同伴打个手势:“一人一条船。”
三道人影钻入水中,往敖金他们而去。
敖金正忧心忡忡,但忽然间感觉蛙船行得稳了,遇到岩石还能避开。
难道潮水减弱了?这似乎不大可能。
他抓住一个机会,爬上了船,发现四周的潮水有增无减。
敖金正有些纳闷,船底下忽然钻出一人,他认得是谢家的人,对方呼吸一口气之后,又钻入船底。敖金终于明白了,是谢家人在帮自己。
他瞧了瞧周围,见另外两艘蛙船也行得稳当,心中既感动又佩服。
终于看到前面的洞口了,但蛙船也已经快碰到石窟上方的岩顶了。
席骧岳忽道:“师弟,机会很悬,你去那边帮他们一把,我自己用剑气开道。”
张沐烟道一声:“好。”贴着水浪飘往敖金所在的那艘蛙船。
敖金的心已提到了嗓子眼,因为他看到了前面一个巨浪已把出去的洞口堵死了。
张沐烟恰好在此时到了船头,他猛吸一口气,双掌往前疾推一下。
被水堵住的地方登时水浪四溅,往前喷射,又露出了原来的洞口。
三艘蛙船从洞口鱼贯而过,刚到了外头,洞口又已被水堵住,那里的水汩汩而出,瞧着极为骇人,就像是一个极大的泉眼。
猛然间,一道巨大的水剑射出,石壁下露出一个洞口。
一船从洞口的水沟里流出,是席骧岳出来了。
张沐烟飞身过去,与席骧岳会合。
谢飞鱼三人也已从船底钻出,到了蛙船上。
敖金先后向谢飞鱼和张沐烟抱拳道谢,佩服之情洋溢于表。
“多谢……”
张沐烟大笑一声,以掌力推船,快速往前行去。
白玉川潜入水底,先后将三把被网裹住的神器捞起,当他以为可以满载而归的时候,却发现周围已没了路,四处都是陡峭的岩壁,连头顶上方也是坚硬的岩石。
那名锦衣使有些傻眼了,带着哭腔道:“教主,这里已成了一个水牢。”
白玉川强作镇定,道:“莫怕,反正这条命也是捡回来的。”
那锦衣使想想也是,忽然心中一宽,咧嘴笑了起来。
水面还在不断上升,要是照这个速度,很快就会淹没至岩顶,那时候都得憋死。
白玉川忽然发现猴儿们竟然还在,他们都集中在一处岩壁下。
金钩队长见白玉川钻出水面,便即过来找他,想拽着他往那边的岩壁而去。
白玉川心中一动,问道:“这里有出路?”
他本来随便一问,没想到金钩队长连连点头。
白玉川大喜,与那锦衣使对望一眼,赶紧跟着金钩队长而去。
随着水面上升,白玉川看到了一道岩缝,刚好可容一人通过。
金钩队长从木壳子上一蹦而起,到了上头。其他猴子也开始蹦跳,到了空中被金钩队长接住,放到岩缝里去了。群猴都进到岩缝里头之后,水面又上升不少。
白玉川从水里钻出,勉强抓住了上头的岩台,稍一借力,到了上头。
那名锦衣使在白玉川的帮助下,很快进入岩缝,二人跟着金钩队长,摸黑前行。
前面不断传来猴子的怪叫声,似乎是在给同伴们传递讯号。
在黑暗而狭窄的岩缝中攀爬了好一阵子,白玉川二人的身上已磨出几道伤口。
忽然一颗细小的石子掉落下去,脚下立刻发出水响之声。
天呐,原来水还一直在追着他们往上淹,就在脚下不远,若是慢了,依然凶险。
就在他二人心惊胆战的时候,忽然见到了头顶上方洒下的一片光亮。
那光亮虽然不大明显,但可以肯定就是天光。
二人大喜,一鼓作气往上爬去,终于穿出一道石缝,来到一片开阔之地。
这是云梦窟外面的那片乱石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