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贵就在江面上最大的那艘船上,他看了看周围那壮观的船队,颇有些得意。
他朝身边几名心腹帮众道:“这一次,我要让天音教从江陵滚出去,只要白玉川敢出现在我们眼前,大家不要手软,把他弄个半死,抓到我的船上来。”
被白玉川教训过的那名恶霸登时脸露一个坏笑。
“帮主好计策啊,只要我们动了天音教的江陵分坛,白玉川不会不出现。”
张贵沉声道:“七绝教那边我已经知会过了,只要我们把事情办妥了,张护法就会派人到江陵来,帮我们站稳脚跟,就算天音教撕破脸皮,他也会帮我们担着。”
那恶霸登时露出一个贪婪的眼神,双手在肚子上蹭了蹭。
“这么好的消息,帮主怎么不早点告诉大家啊。听说江陵那个地方肥得流油,天音教的分坛经营了这几年,一定积攒了不少财物,咱们这次可以捡个大便宜了。”
就在大家一阵狂笑的时候,上游的江面上飘来六艘船,瞧着像是要从他们这只船队的两侧同时通过,每船的首尾各有一面红漆长鼓,被两人抬在肩上,十分抢眼。
那是六艘战船,张贵已瞧得清楚。
一名帮众忽道:“是天音教的船,看旗帜上的那个怪鱼图案就知道了。”
张贵哂道:“不会罢?他们想用六艘船对付我这上百艘船?”
那恶霸道:“我也在想,白玉川是疯了还是傻了。”
张贵冷冷道:“传令下去,吃掉他们。”
有两人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片刻间,这边的船形成一个口袋状的队形,准备把上游的六艘船都装进去。
双方都已将盾牌竖起,防止对方的箭矢。
济水帮这边首先放了一阵箭雨,但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因为天音教的六艘船上根本看不到什么人影,就连那些红漆长鼓也被高高的盾牌挡起来了。
张贵笑了起来:“原来天音教也就是些缩头乌龟。”
那恶霸哂道:“六艘天音教的船不会刚好有事外出,被我们撞上了罢?”
一旁的几人登时都坏笑起来。
张贵大笑,道:“那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但是他们很快就笑不出来了,一阵鼓声突然响起,如金铁交鸣。
六艘船上的十二面金鼓已经露出,一齐朝向了济水帮的船队,离得较近的几艘船登时遭殃,上头的传令兵首先被音波震落下去,紧接着就是那些操船控帆的人。
鼓音接连响起,济水帮的船上不断有人跌落,抱着头在船上打滚的也不在少数。
张贵有些傻眼了,他忽然觉得自己可能做了一件蠢事,看来自己被那些狂妄而懒惰的手下人给蒙蔽了,天音教并不是浪得虚名,自己之前收到的消息根本不对。
天音教的船像两只大手,往济水帮的船队里抄了进去,他们的人已全部现身。
长矛手,弓箭手,投石手,盾手,该有的都有,且训练有素,配合无间。
济水帮的人本就被鼓声摧残得差不多了,此刻几乎成了待宰羔羊。
天音教的船非常坚固,重要部位还蒙了生牛皮,船首都加强过,摧枯拉朽一般把对方的船撞翻了一大片,他们用的都是火箭,主要往对方的桅帆上射去的。
张贵闭上了眼睛,他已有些看不下去了。
天音教只用了六艘船,就把他的船队搅了个天翻地覆,这让他情何以堪?
白玉川的帅船终于出现了,从上游顺流而下,是朝着张贵所在的那艘大船去的,看那架势是要从对方的船队中直穿过去啊。
白玉川就站在船头,负手而立,像在欣赏风景一样,悠然自得。
看着前面的场景,他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本门中的那些老家伙不是总看不起我嘛,我就做件大事给他们看看。”
一旁的几名锦衣使哈哈大笑起来。
一人道:“跟着白教主做事,就是开心。”
又一人道:“绝对的扬眉吐气。”
众人再笑。
白玉川道:“济水帮惹上了我们,算他们倒霉,这一次要打就把他们打怕了,我让他们十年都恢复不了元气,见到我天音教的大旗就躲得远远的。”
一人指着前方那片火海。
“他们的船帆差不多都被烧掉了,根本跑不掉,咱就杀他个片甲不留。”
白玉川却连连摆手,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不可,杀得差不多就行了。”
那人有些不解,笑问道:“干嘛不把他们都杀了?”
白玉川用手指点着对方脑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赶尽杀绝容易引起江湖公愤,坏了我们的名声,反正他们已不足为惧,放一些人回去他们还知道感恩,还能宣传我教的神威。再说了,我给济水帮留点人,那是给七绝教添乱啊,经过这一次挫折,他们之间肯定会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一旁的锦衣使都脸露佩服之色,齐呼:“教主高明。”
白玉川笑道:“北方那点水域,我根本看不上,就让济水帮瞎折腾去罢,如果把他们彻底消灭了,还会有其他帮派崛起,我们今天这一仗可就为别人做嫁衣了。”
一名锦衣使已伸出了大拇指:“教主真是高瞻远瞩啊,我等远不及也。”
余者皆道:“能追随教主是我等的荣幸。”
白玉川大笑一声,坐了下去,一人将秦筝递了过去。
帅船很快冲到济水帮的船队当中,随着筝音响起,济水帮的人彻底陷入绝望。
箭矢无情地往敌船上飞射,长矛无情地刺向了擦身而过的敌船。
筝音与鼓音组成了一个小型的金鼓连天阵,由于船的移动,此阵更加变化无常,济水帮的人根本无从招架,音波肆意扫掠,很快将济水帮的船队变成了一片废墟。
张贵所乘的大船亦被音波打烂,沉入江底。
张贵见事不妙,早一步逃了,此刻已不见踪影。
白玉川并不着急,按照预先定下的计划,和那六艘船一起离开战场,到了下游。
到得此刻,济水帮的人已死伤过半,完全失去了抵抗的信心。
他们还没缓过神来的时候,上游又有船出现,这次都是小船,但有一大片。
忽然间,箭矢一片接着一片飞了过来。
济水帮的人再次遭受到灭顶之灾,惨呼声盖过了江面的风声。
过了片刻,江面上终于静了下来,只剩下呼呼的风声。
白玉川的帅船往上游开了过去。
一名锦衣使走到船头,朝着济水帮的船队喊话。
“白教主有令,本教邱坛主遇害,罪在张贵一人,把他抓来,可免你们一死。”
天音教明显是有意伏击人家,此刻把邱坛主搬出来,变成是来兴师问罪的了。
白玉川静静坐在那里吹风,耐心等待着自己的猎物。
过不多时,前方有一艘破船摇摇晃晃地开了过来,船头赫然押着一名断手之人。
喊话的锦衣使去过云梦窟,他认得被押之人正是张贵。
“哈哈……教主要的人已经送过来了。”
白玉川欣然站起身来,缓缓走到船头,朝下面喝问一声。
“来者何人?”
来船上的人已看到了白玉川,他也瞧出了对方气质非凡。
“在下殷仁,曾做过济水帮的帮主,想必阁下就是白教主了,幸会幸会。”
白玉川哈哈大笑,道:“很好,杀了张贵,你就可以做回你的帮主。”
殷仁一阵狂笑,看得出来是个豪迈之人。
“白教主可要说话算话啊。”
白玉川冷冷道:“谁敢不把我白玉川的话放在心上,让他站到我跟前试试。”
殷仁又是一阵狂笑:“痛快。实不相瞒,帮中的弟兄早看张贵不顺眼了,在他张贵的眼里,只有七绝教和他自己,他从来都不把大家当人看。”
张贵骂道:“你这狗贼,平日里尽装孙子,原来一直包藏祸心啊。”
“呸,去跟阎王爷斗嘴去罢。”殷仁手起刀落,将张贵斩杀。
白玉川朝下面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你们可以走了。”
殷仁抱拳道:“谢白教主成全。”
白玉川忽又冷冷说了一句。
“从今以后,你们济水帮的势力不可过了淮水,否则今天的事就是榜样。”
殷仁心中一惊,恭敬地道:“白教主放心,我一定好好管教帮众。”
“殷帮主是个明白人,我越来越看好你了。”
白玉川大笑一声,带着自己的船队悠然离去。
这一句“殷帮主”可把殷仁乐坏了,白玉川都这么称呼了,帮众们哪敢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