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又是早起,文玥的脸色比起昨天,差了很多,反观林翊这边,倒是如常。一如往日的烧水,泡茶,林翊更是兴之所至,提起放了好几日的毛笔,写了一会字,似乎随着心境的变动,一笔一划间,多了几分戾气。
桌上的银饼子,不见了踪影,文玥还在厨房忙碌,林翊来到院中,取出袖箭,对着一块木桩,轻按开关,一声闷响之后,四五步之外,不足寸长的小箭没入木桩。
又连着试了两次,收起袖箭,满意的点了点头,不管是威力还是可靠性,貌似都够用了。
男女同居,在这个时代,可是新鲜的东西,尽管林翊知道,所谓的同居,也仅仅只是在同一个屋檐下而已。不过街坊四邻,显然就不这么想了,其实莫说此时,哪怕放在后世,闲言碎语都是少不了的。
柳婶隔着围墙的目光,明显比往日多了很多意味,似乎说起话来,似有似无的都会调笑上几句,林翊知道其中的原因,也就释然了。
两人平日深居简出,又少有与人交道,但于外界的种种非议,还是能够猜出一些的,这一点上,其实也是无可奈何。林翊还好一些,毕竟来自后世,见识上自然开放一些,文玥则不同,每日出去买菜,总会感受到一些若有若无的指指点点,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终究脸皮薄了些。
林翊的几首诗词,也在慢慢发酵,从上层文人,开始走向普通百姓,不过民间,终究比不得文化圈,大家在欣赏诗词的同时,关于林翊身世的猜测,似乎更多一些,如此一来,神秘的面纱,一点一点在被剥开。
不过这个节骨眼上,如此的轰动,对于林翊而言,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水调歌》,这首朗朗上口的旋律,优美的长短句,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快的传播速度,从乌衣巷中,迅速传遍了人们的茶余饭后,善改唱法,乱造词牌的罪名,还未坐实,便被淹没在喜爱之人的口诛笔伐下。
这个时代,文人掌握着话语权,文人中又以大儒,文豪为掌舵者,只要不涉及到他们的利益,发生理论上的冲突,对于这种情词艳曲,他们是不屑关注的,就是听到了,往往也是一笑了之,作为酒桌上的一点谈资。
没有多少反对声音之下,底层百姓的口口相传,便成为推动这首诗词传播的滔滔江水,随之林翊的名字,也开始频繁的出现在酒馆,茶楼,妓馆间,但凡喜欢附庸风雅一点的地方,总是能听到一些。再然后,消息灵通一些的,更是拿出了《相见欢》与聆音楼诗会中的那首《雪梅》,一时间,林翊之名,风光无两。
更在一些年轻的士子文人推崇下,《水调歌》,在小范围内,被认可成为新作词牌,开始出现模仿。
当然,在各种议论下,也不乏出现了些发酸的声音,认为林翊这几首诗词,是花钱买来的,要不然以前为何籍籍无名,突然间如此绽放。大家总是津津乐道于这些小道消息,这种声音一起,滋生速度,似乎比上诗词本身,更加令人感兴趣,不过,对于诗词真正的欣赏者,显然是不在乎这些的。
凌萱作为此次事件的源头,这几天已然门庭若市,听曲的,赏词的,虽说街面上已经有模仿弹唱,更有谱上新词的,可终归挂着原唱的名头,自然压了其他人一头。不过,更多的人,倒是来打听林翊的,只是凌萱也不清楚林翊的底细,哪怕早已赤诚相见过,面对众人的询问,也只能摇了摇头,倒是让不少人失望而归,凭白为林翊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你打算怎么做?”一餐饭,在两人沉默中即将吃完,文玥脸上依然挂着忧心,似乎想了很久,才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说呢,要不我再去打他一棒?”林翊停下落在半空中的筷子,想了想之后说道。
两人彼此四目相视,过了片刻,同时噗嗤笑了出来,如此的玩笑,倒是缓和了从昨天一直到现在的压抑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