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督,麻某虽然也算是三十余年的老行商,但也只是区区一介商贾,远配不上您一路总督的如此礼遇。若裴督有什么麻烦需要在下代劳,尽可吩咐下来。毕竟如今麻某已经受了您的厚待,又吃了您的酒饭,又怎敢不出力啊?”
说完,自己先干了一杯酒,哈哈大笑起来,周围作陪之人也纷纷开口附和,一边拍掌大笑,一边赞叹着麻子六的豪迈。咱在一旁伺候的小狗子正在冷眼旁观,被整间太白楼弥漫的虚伪所惊,心中大为鄙夷。
其实麻子六这话,说的是滴水不漏。先摆出自己商贾的身份,又表示受了礼遇与吃人嘴短的事实,话语间的意思是:我麻子六就是一个普通商人,虽然受了你强加而来的好处,但也未必要费尽心力的帮你做什么事。
在宣德帝身边伺候多年的裴涯,不肖说也是个场面人。见麻子六这般小心,也饮尽了杯中酒,拍着麻子六的肩膀,以一种极为江湖的姿态说:
“裴某此番前来,并非是为了私事。麻兄请看——”
说着,裴涯站起身来,走到其他桌边,用手点指众家掌柜:
“这位——是做皮货生意的刘掌柜;这位——是做药材生意的曹掌柜;这位——则是李家在我中山路的掌柜,专门贩粮的。那么众位掌柜齐聚于此,是为何呢?”
说罢,裴涯走回了主桌,自斟自酌的连干了三杯酒:
“不瞒麻掌柜说,今年我幽北的祭祖大典,看样子怕是要出大问题了。若凡祭祖大典不能顺利进行,那我幽北谁家的生意都别想顺利开张。他们不开张,这中山路百姓的日子就没法过。所以裴某这番,是为了先和麻掌柜您通个气……想请您看看,有没有可能把他们积压的货物代为销往北燕,顺便也能打通中山到燕京的商路。”
麻子六一听裴涯所托之事,立刻放下了酒杯,眉头紧皱在一起,嘴里还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这事儿太大了,您寻我一个小小的行商,只怕是拜错了庙门啊,麻某可没那么大的能耐……”
“麻掌柜无需如此小心,由我裴某作保,今日之事出您之口入我等之耳,断断不会再有旁人知晓。”
麻子六为难的笑了,又摇摇头叹息着:
“当着真人面前我也不说假话。往日间大宗生意,一向都是在奉京城货场交割的。此番裴督所请,是要我们携私过关,此举于贵国法度不和,只怕会有损邦交啊。”
裴涯此时急忙摆手:
“我中山与麻掌柜乃是诚意相交,怎可能要您去做这种掉脑袋的事呢。裴某那里有道御笔手札,乃是宣德帝陛下所赐。谁若得此手札,便等同于内库皇商,在这幽北三路之中,莫说税收盘查了,就连裴某这一路总督,也是无权查验的。”
麻子六被他怀有的那道御笔手札所惊,一时间脑中飞速旋转:若我得了这手札,每趟生意跑下来,正经的利润增加了一大半不说,暗中夹带也可以肆无忌惮起来。只是这裴涯——或者说是宣德帝颜狩,为何要把这手札给我一个北燕人呢?
麻子六自小便是抱着算盘与车轮长大的行商,自然明白天上不会掉馅饼的道理。此时虽然被这消息所惊,但也立刻便回过神来:
“此等重任,只怕不是我一个追利逐臭的商贾,所能承担的了的。裴督可真是所托非人啊……”
“我们幽北与你北燕不同,对商人是十分敬重的。麻掌柜难道不知道,我幽北三路的擎天之柱——当朝丞相李登,就是商贾出身吗?”
说罢还看了一眼大荒粮行的李掌柜,后者也自豪的微微点头。
同时,麻子六也略微朝小狗子使了个颜色,小狗子立刻会意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