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溆吞下一口粥,“拿给我看看。”
寒珠拿着瓶子过来,青色玉瓶口,冒出一点点的新芽,黑色的种子裂开了一个缝。长出的新芽和其他的种子还是有一点区别的,白色的茎,红色的叶子。
三人都是初次看见这样的植物,燕夫人更是第一次听说,“这是什么?”
“赤雪花,弥先生送的。”燕溆想要接过瓶子看一下,却被燕夫人阻止,“凉,别碰。”
燕溆只好收回手,却丝毫不掩自己的好奇心,“红色的叶子,赤雪花。”
寒珠把瓶子收走,“嗯,奴婢也是第一次见呢。”
弥染那天说,他也没见过这样的,友人所赠,想必是稀有的花。
燕溆默默喝完了一整碗粥,已经被撑到了,她摸着自己小肚子,“娘,这弥先生是什么人?”
燕夫人自然看见了她的动作,给她把被角压好,手里捧着汤婆子。
“弥先生,是个大夫,却不是北境之人,你父亲的旧友带来的。”燕夫人还记得那天初见弥染的样子,一身蓝色长衫,北境只有盛夏时才会有人如此穿法。
北境的九月初,便已经有人开始穿上厚衣服。等到十月初,便如南境过冬一般。
他却穿着长衫,丝毫不觉着冷,脸上未有通红,一眼看到他,却比这冬日的雪还要冷上三分。
弥染气质出尘,不说清冷如仙,确实让人见了会退让三分,这倒不是因为害怕,反而是他看起来便像一个不会与人际交往的人。
燕夫人评道,“是个少年人,却不似凡尘人,不论何时,都是起眼却又不敢接近的。”
燕溆失笑,不似凡尘人,难不成是仙人?
“只有南境的祈幽国才会相信有神仙的存在,其余的四国可是完全不相信啊!”
不过燕夫人说的后半句话她却赞同,永远是最亮眼却让人不敢接近的存在。
荼靡界的人私下里都在传,这弥染有如神祗,不可亵渎和妄观。
燕溆在看人的方面有着卓然的天赋,这一点,连她的父亲也比不上她。她能看出沐盛天生的将军命,也能看出弥染是长期处于高位的人,更能分辨出他们的话里哪一句真的哪一句假的。
她记得第一见到沐盛的父亲容王爷,那时容王爷容姿英发,却是蛰伏甚深。
容王爷对沐盛的宠爱不是假的,也不是捧杀,他为沐盛建造了一座塔,能让沐盛一世无忧。
可如今,一定是发生了变故,让容王爷改变了主意,容王爷很聪明,没有自己来当这个恶人,而是让她来。
燕溆书房的抽屉里,还放着那封信,是容王爷亲笔所书。
她从来都相信自己的眼光,所以容下了弥染的存在,但是弥染所说的那个女子,她却是没有见过的。
那样令人深刻的一位女子,若是见过,她绝不会忘。
“我听那位弥先生说,他是来寻人的,可有去找过?”燕溆不经意间提起这茬。
燕夫人没有听到过这事儿,“他说府里有人患了重病,特意来看病的。”
燕溆笑了笑,“我这病,很难治啊。”
总有一天,会死在北境的冬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