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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镜湖之畔

镜湖所在江东会稽郡,古时乃吴越之地,由会稽山而得名:因大禹在此召集诸侯,“大会计,爵有德,封有功“,大禹会后因病而死葬在此地,为纪念大禹的功绩,诸侯“更名茅山曰会稽。数百年前天下第一的霸王项羽就曾在此地斩杀会稽郡守殷通起义,后灭秦兴楚,与汉王刘邦争霸天下。项羽武功修为之高,据闻数百年来无出其右者,骇下一战,韩信麾下百万大军竟杀项羽而不能,若非之后自刎身死,百年历史恐将改写。

镜湖地如起名,开春时节才不久,湖面如同一面明镜,湖水清冽寒冷,深不见底,镜湖中心处有座小岛,岛上栽满花草果树,岛上只有一座小阁楼,就是李世民此行的目的地,镜湖小筑。

以李世民魑品修为,本来用轻功登萍渡水,到小岛上去并非难事,只是如今身受重伤,功力大损,柴绍背着李建成勉强可以到达对岸,但以李世民的状态,却只怕要掉进湖里喂了鱼虾。

柴绍道:“世。。世民哥。。我。。我去找条。。条船来。。你待在。。这。。休息。。”

李世民似是没听见,说道:“算来今日已是第六天,明天之前大哥的毒伤得不到医治,恐怕便回天乏术了。”

柴绍心知李世民担忧建成伤势,可施展轻功来来回回饶了镜湖两圈,都不见湖面上有渡人的船只。此时天空落起了小雪,湖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层,雪花飘落在李世民身上,身上伤口竟被冻得麻木,觉不出一丝疼痛来。柴绍担心李世民耐不住寒冷,脱下身上的大氅,披在李世民肩上。李世民看看柴绍,示意他自己不冷,柴绍只是憨笑。

连夜赶路,二人早已是饥肠辘辘,此时一股烤肉的糜香飘进马车。柴绍扶着李世民下车四下查看,发现不远处湖边竟不知什么时候坐着一个身着白衣的女。李世民从未见过如此貌若天仙的女子:那女子面容冷冽,淡妆素裹,却是极美,鼻梁高挺,双瞳敛光,一头纯黑的长发还是湿的,似是刚洗过头发。白衣和白雪相得益彰,架着一小堆篝火,烤着一大块鹿肉,手中一壶烈酒配一柄长剑。

李世民闻到了酒味,自言自语道:“这不知是哪来的侠女冰天雪地里有此雅兴在此独饮?喝的似乎是西域进贡的葡萄所酿制的葡萄酒。”心下更担心此人是专门被派来到此杀大哥。如今李建成不省人事,当初押送武士彟至洛阳途中究竟发生何事尚不清楚,任何人都有可能是敌人。然而自己现在形同废人,柴绍经野狼寨之事,身上也受伤不轻,镜湖已到,倘若真有人专在此地等候想取他们性命,也只能说是天意难违了。

李世民拖着蹒跚的步伐,来到白衣女子身旁坐下,问道:“请问姑娘知道此处哪里有渡船?”

“没有。”白衣女子只是往嘴里灌酒,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

李世民道:“家兄身重剧毒,在下受家父指示,到镜湖小筑求见主人出手医治,不知姑娘可曾认得此地主人?”

白衣女子咽下一口酒,笑道:“不仅镜湖小筑的主人我认得,连你我都是认得的。”

李世民闻言大惊,认定眼前必是仇家无误,左手作了个“摩诃迦叶指”起手式,还未等李世民出手,白衣女子便以极快的速度点了李世民身上三处要穴,其手法之快,李世民甚至都没看清她抬手的动作,便觉全身麻痹,动弹不得。

白衣女子依旧只是笑,用纤细的手指弹出空中飘落的一朵雪花,雪花由于速度过快在空气中化作水滴,准确无误地打在十米远处赶来救援的柴绍身上,柴绍踉跄几步,倒了下去。眼前女子看似不过与李世民相若的年龄,可出手之快,功力之高,都是李世民前所未见,当初聚宝阁朱子富将品武道修为,在明月楼的那次出手已算很快,然而跟面前的女子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白衣女子道:“李世民,你和你这位朋友可都太过着急了,我若想杀你们,至少有一百种方法能让你们后悔从世上生下来。”

李世民疑惑不解问道:“难道你便是这镜湖小筑的主人?”

白衣女子笑道:“怎么?难道李渊没告诉你这镜湖小筑的主人是个年逾七旬的老头子吗?”说着起身转了一圈,道:“你看我像吗?”

听白衣女子所言,此人对自己家世了如指掌,对自己此行目的恐怕也有所知,正如其所言,以她的武功修为,倘若想杀自己怕是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李世民心知隐瞒无用,便将此行目的及来龙去脉告知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解下李世民穴道,说道:“孙思邈如今人在蓬莱山,就算他现在连夜启程赶返,等到了此地,恐怕都能赶上你兄长的头七了。”

李世民听罢,只觉万念俱灰,难不成大哥真的就难逃此劫?

白衣女子似是看出李世民所思,笑道:“你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李建成身上所中“三尸瘴气”,当世三人除了蜈蚣教掌教教主,“妙应真人”孙思邈,还有一个能解此毒的恰巧就是我。”

李世民当即便要拜,白衣女子道:“别来这一套,我便是要救也是有条件的。”

李世民抱拳道:“前辈但讲无妨,只要救得我大哥,我李世民愿为前辈鞍前马后,牵马执凳。”

白衣女子笑道:“论年龄我不过大你十岁上下,你喊我前辈我可是不会高兴。再者我也不必你当牛做马报答我。”白衣女子伸出手指勾了勾李世民下巴,李世民双目紧闭,如今只要救得了大哥,此人对自己要杀要剐都豁出去了。白衣女子又笑道:“你倒是生的副英姿俊美的好脸孔,我要是让你陪我几天,作为交换救你大哥的条件,不知你愿意是不愿意?”

李世民闻言没好气道:“承蒙姑娘抬爱,只要姑娘愿意出手救我大哥,就算姑娘要将我李世民拉去做男宠,我也认了。”

白衣女子饮了一口酒,哈哈大笑道:“好,就冲你这句话,我不仅治好李建成身上的三尸毒,还顺便治你身上所受贪狼拳劲的内伤,更传你武功,倘若以后江湖上遇上了事情,就报我的名字。”

李世民俯身抱拳道:“恩人肯救我大哥已是我李家一门之幸,李世民不敢亦别无他求,却斗胆问恩人高姓大名。”

白衣女子皱眉道:“你别恩人恩人的叫我,我不爱听,你可以喊我的名字,我叫叶白。”

“叶白?你是泣血盟大龙首,盟主叶白的那个叶白?”

“树叶的叶,白雪的白,天下间只有我一个叶白。”

李世民无论如何不能将此人与泣血盟盟主联系起来,江湖中关于叶白流传事迹并不比金满堂来得少,只是绝大多数江湖人士从未见过叶白的真面目,就是在泣血盟中,据说也仅有少数高级杀手有幸得以面见叶白,武林人士多不会想到,曾一人搏杀黑道三十六名御品高手,刺杀过当今皇帝杨广,万军之中高来高去的天下第一杀手,竟然是个女人。李世民心下想到无怪乎叶白对自己家世来历了如指掌,先前已被阎童救过,与泣血盟的缘分或许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如今大哥的性命更是系于盟主叶白之手。世事变幻莫测,不过如此了。

叶白扔过手里的酒,似是已有三分醉意指着镜湖道:“将你大哥扶出来,扔下镜湖。”

李世民为难道:“叶盟主这是为何?这镜湖水寒冷彻骨,我大哥毒伤在身,要是扔进这镜湖,岂非立即性命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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