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的是,噩梦常常来袭,让她无力抗拒,更是挥之不去。
那梦境如此惊悚,如此诡异,总不能淡化往昔:那把席卷冰火的剑,那张仇恨扭曲的脸,那双充血弑杀的眼,总是浮现在面前。
那就是“飞龙在天”!
那冰与火的摧残,那生与死的绝杀,彻底剥夺她对他的爱恋,彻底摧毁她对他的痴念。
残酷现实在眼前,情感永远靠边站。
一生薄凉,一生灼伤,永生不忘。
煎熬七日七夜,身处噩梦,忽闻人声,抑扬顿挫,铿锵有力,却是巴蜀方言:“鸣夏,先将她抬到牢里,待到醒转,再来问话。”
她幼时曾跟着阿龙支援汶川灾后重建,少年时又协助阿龙做《成渝城镇群协调发展规划》,至今对蜀语记忆犹新。不料回转八百年前,蜀地乡音变化不大。
鸣夏冰冷之声,响在耳畔:“不过是汶强随口吩咐一句话,聆春哥何必那么认真?”
聆春连连摇头:“汶强之言,虽不可信,奈何当下非常时期,大战在即,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鸣夏不以为然:“倘若她真是奸细,怎会来这牢狱?依我之见,早被汶强敬为上宾,侍奉在枕边。”
聆春不置可否:“夏弟说话虽不好听,倒是言之有理。”
鸣夏又说:“我只是怀疑,此等美人,如何被冻成僵尸?可惜了花容月貌。我更有一事生疑,汶强素来怜香惜玉,此等尤物,居然视若无物,是何道理?”
聆春一声长叹:“定是嫌她太冷,才敬而远之。”
鸣夏一声冷笑:“确实如此,这般僵尸,长得再好看,可惜太冷,这只给阎王爷作伴。”
聆春连连摇头:“鸣夏,说话嘴上留德,不要如此刻薄。她不过是个孩子,便遭此大难,实在可怜。何况这是死囚牢,深陷此地,性命便如儿戏,只能含冤受死。”
鸣夏愤愤不平:“是啊!远的不说,单说殷帅,三朝元老,还不是死翘翘?”
聆春声音哽咽:“如此英雄,死不瞑目,当真令人扼腕叹息。”
鸣夏更是不忿:“更让我扼腕的,便是咱两。你说这吴国小妞儿,浑身冰凉,早已死透,何须费劲巴力,抬来抬去?依我之见,随便让个衙役,扔到乱坟岗。如此一来,她也干净,咱们也消停。”
聆春依然心事重重:“幸亏她变成僵尸,如若不然,一个女犯,流落此间,不知要遭多少难。”
鸣夏一声冷笑:“你也太有想象力,僵尸长得再好看,谁有上她的兴趣?”
声音朦朦胧胧,飘入耳中,却分辨不出语义。寒冷清清楚楚,透彻骨髓,又让人再度沉迷。
不知过了多久,再次幽幽醒转,上下眼皮互动,做了无数次艰苦卓绝的斗争,还是没能如愿分离。
唯有奋力伸出小手,摸摸索索,一探虚实。身下是一根一根不软不硬之物,触手可及,扎得生疼。终于大悟:“怎么,铺在身下的居然是稻草,冰冷湿潮,而且恶臭扑鼻。”
她俯身向前,奋力再摸。怎么,冰冷坚硬、凸凹不平,居然是墙壁。
终于睁开双目,只觉还不如继续昏迷:眼前暗无天日,周边漆黑一团。
这是什么地方?是梦是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