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吴军,巡检营安大人麾下。”
姑苏城听取过孤儿岭一事的口头报告,亦知巡检营是安生借提下雷鸣手下的新兵顽卒重新编成,不料竟有如此人才,“何人麾下”云云,其实问的是吴军原本所属长官是谁,日后若要擢升,也才知去哪里寻人;本欲再问,忽觉这样回答亦是极好,露出赞许之色,转头道:“现下,你知为何要打,而且非赢不可的理由了?”
身后罗成收拢折扇,低道:“属下愿为将军嬴得首战。”
姑苏想起适才安生一霎微眩、脚步虚浮的模样,料想他奔波数日,身心俱疲,实非应战的理想人选,遂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罗成抱拳长揖,“泼喇!”
一振襕袍,踏澜纵出,凌空跃下五层望台,握扇朝凤台行礼,又向两侧高台打了个四方揖,人群中爆出连串采声,竟尔忘了身陷重围,稍有不慎,便是蚁拥蜂攒之厄。
夏流喝采最是响亮,竖起大拇指道:“这位是九霄别业的罗庄主罢?名门子弟将星之后,果然不同凡响!今日阳老师不克出席,由他的得意弟子代师出征,少时罗庄主施展神掌,我等亦是大饱眼福啊!荣幸荣幸。”
轩辕独转头骂道:“死胖子,要不是本侯识得这厮,差点以为是你的人!死胖子,明人眼底不做暗事,瞧那整排南境老猴儿的嘴脸,没教人给打死就不错啦,打个屁擂台!你卖力促成此事,肯定藏了好马。让侯爷瞧你的手段,也好佩服一下。”
夏流笑道:“我南境武士甚多,还怕没有人打擂?然而所派之人,须与对手的身份、实力相称,这才叫做礼尙往来。”
胖大的身子倾出雕栏,扯开喉咙大喊道:“桂英桂英,你在哪儿呀?快来见过罗庄主!”
众人循声栘目,盯着对面望台的出口,要不多时,一抹修长身影走下悌台,朱章挎褶、乌皮蚴靴,头钺金薄纱龙折脚幞头,腰跨鲛皮珍珠雁翎刀,服色是堂堂七品武弁,身段却刚健婀娜、玲珑浮凸,彪文精绣的锦缎围腰纗起一束圃窄紧敏,饱满的上围似以布条紧紧裹起,不见胸脯形状,胸口仍是鼓胀胀的一团。谁也料不到镇南将军指派之人,竟是一名女子,两侧望台登时炸了锅,嗡嗡吵成一片。
那女子约莫二十来岁,肌肤白皙、下颔尖细,相貌甚美,眉目间颇有英气,衬与簪羽蹬靴的武官戎服,飒爽、美貌兼而有之,令人难以移目。
那名唤“桂英”的女子毫不扭捏,扶刀行至场中,冲罗成抱拳,朗声道:“镇南将军麾下七品带刀侍卫穆桂英,见过罗庄主!”她身子挺直,抱拳的姿态威风凛凛,与一般江湖人并无分别,然噪音动听,刻意压低、压沉之后,反倒显出女子独有的娇细音质,与微微翘起的白皙尾指一般,意外泄露出一丝女人味。
罗成从小跟着阳顶天,素知其师,肩上又有复兴家门的重担,极是爱惜声名,于女色尤其戒慎,见夏流派女流前来应战,加辱之意十分露骨,却不好对女子发作,强抑怒气,拱手道:“穆姑娘客气。在下并无不敬之意,只是战场之上,无有人情,若不慎伤了姑娘,对夏将军亦不好交代。”
那穆桂英对他明里关心、暗藏贬意的言语置若罔闻,径解腰刀,抱鞘道:“庄主请。”
罗成心想:“夏流辱我,于将军何损?能抢下宝贵的一胜,才是眼前至关重要。”
单掌一拦,喝道:“且慢!待我取剑来。远之!”
看台顶端,李远之解剑掷落,罗成身不动目不移,反手接住,“呼”的一声霍然前指;内力到处,剑鞘“铿!”一声疾射而出,快逾闪电!
穆桂英杏眸圆睁,雁袖刀随手拍落,余力未消,震得皓腕玉臂隐隐生疼,抬见脱鞘的芮钢剑尖嗡嗡作响,暗自凛起:“此人……好强横的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