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条退路,安排得明明白白,邱燮更是无言以对,何况案子查到现在,他也知道,大势已去了,就算他去求救,且不说时间上来不来得及,齐王党那边大概也就是这么个安排,故而只得点点头,道:“请王爷给下官一点时间吧。”
宋琅拍拍邱燮的肩头,宽慰道:“放心吧,邱大人,没事的,无非就是提前致仕赋闲罢了,届时在杭州赏花弄月,颐养天年,岂不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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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房间里出来,宋琅又马不停蹄地找上了陈靖。
他手扶栏杆,望着院子中庭里盛开的鲜花,貌似随口问道:“陈将军今年贵庚呀。”
陈靖不解其意,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回王爷的话,末将今年三十有六。”
宋琅依旧是一副闲适随意的语气,但说的话,却是那么惊世骇俗。
“替本王做件小事,四十岁前,本王保你一个千牛大将军,如何?”
千牛大将军几乎等同于禁军统领,在官职上只差六部尚书半品,当然,实权上肯定是比不得的,但对于他们这些金吾卫而言,却是他们毕生为之奋斗的终点了。
陈靖如今还只是个六品武官,与千牛大将军相比,可谓一个天,一个地,如果没有意外,陈靖这辈子都够不到这个地步,因为前文曾提到过,禁军很难获取战功,所以升职靠的是裙带关系,天子赏识,像他这样的,能混到中郎将,就得去祠堂给祖宗烧高香了。
饶是沉稳如陈靖,乍然听到这话,也不禁心头火热,几乎想立马答应下来。
不过,他毕竟不是个傻子,这小王爷的手段,他已经亲眼见识,亲身体会过了,什么笑里藏刀,城府深沉都完全不足以形容,他更像是一条隐藏在云雾中,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蛟龙!
千万别以为瞧见了一鳞片爪,就误以为他是只微不足道的壁虎,跟这样可怕的人打交道,一定得恪守本分,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想到这,陈靖赶紧婉拒道:“王爷,末将已经知......”
不待他说完,宋琅便转过身,不屑地轻笑道:“知足?天下没有知足的人,那些自以为知足的,往往是还没有品尝过更高一等的味道。如果乞丐知道了平康坊的纸醉金迷,那么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愿意当乞丐!”
陈靖一时默然。
细细想来,似乎也的确是这个理儿。
“我这个人一向喜欢把话说得直白一些。就这么回去,试问陈将军能有什么功劳?就算有本王保举,也不过赐你些绸缎布匹,黄白之物,有用吗?”
宋琅伸出手,在陈靖面前不足三寸处,缓缓攥成拳头。
“权力,地位,有了这些,才算有了一切,否则皆是空中楼阁!”
“本王可以用这枚金印强行要求你去做一些事,本王甚至可以威逼你去为本王做一些事。但本王不会,你知道为什么吗?
陈靖抬起头,宋琅一只手按在他肩头,他的声音沉稳有力,似乎带着一股让人不得不听从的魔力。
“因为本王认为,你,陈靖,你是个人才,本王愿意与你交朋友,而不是简单作为上级与下级,王爷与将军。所以本王愿意给你选择的权力,这场富贵,你要,还是不要,选择权,都在你的手上。”
宋琅微微一笑,道:“也千万不要认为本王没有兑现诺言的能力。陈靖,帮本王一个小忙,回到长安后,你就会得到本王应允之物的一部分,到那时,你就会知道本王的诚意,相信我,本王从不会让朋友吃亏!但前提是,你和我,是朋友!”
陈靖这翎羽校尉的职务说高不高,说低不低,若能笼络,便等于在禁军中撕开了一个口子,对于日后的计划,自然十分有帮助。
有一位伟人曾说过,斗争就是要将敌人搞得少少的,朋友搞得多多的,就是这个道理。
宋琅也不着急,就这么等着,过了好半晌,陈靖才抬起头,试探性地问道:“不知王爷,究竟想让末将办什么事。”
宋琅两边的嘴角勾起。
“很简单,但也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