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人说:“我是布日固德,曾经潜入宋军,做了他们一个梢头,哈丹巴特尔大人曾经更为坚韧,做了一名粗使的碇工(旧时船锚多有用石头的,叫做石头船碇,操作石头船锚的人,地位很低下。)”
甘兹地立刻抚胸行礼道:“见过三位大人,敢问,三位大人怎么知道玄义号已经错过退潮的时辰了?”
杨钰(普鲁额日敦达来)说:
“你以为我们蒙古人就不善于学习吗?大汗是天下最擅长学习,也是最擅长接纳的人,我们蒙古的精英怎么会放弃。
你眼前的梢丁布日固德和碇工哈丹巴特尔,他们两个加在一起,这里的潮头水位,没有他们不知道的。
实话跟你说把,玄义号想要在退潮前跑出去,现在,已经晚了。”
甘兹地掐指计算了一下:“那个,请恕甘某愚钝,我怎么计算,他们至少还有一两刻钟?难道......”
梢丁布日固德轻笑了一下:“脑子倒是不太笨。”
甘兹地心里疑惑的是,是不是玄义号里面有他们的人,会做些什么事情,但是心下是拿不定主意的,因为这样并不能保证玄义号肯定回不去。甘兹地计算涨潮和退潮,但是并不能得出此刻玄义号已经出不去的结论。
【注:海水的涨潮退潮是受到月球引力影响而产生的一种地理现象,有规律可循,15天轮回一次,因此,下一天涨潮是头天涨潮时间推迟0.8小时(48分钟),可根据农历日期计算每天涨潮的时间中国古书上说“大海之水,朝生为潮,夕生为汐“。在涨潮和落潮之间有一段时间水位处于不涨不落的状态,叫做平潮。
每天涨潮的高潮时间,通常一个多小时。熟悉规律的人可以用公式进行计算,而大多数人需要记住昨天涨潮的时间,今天向后推迟计算。】
看着甘兹地疑惑的表情,杨钰普鲁额日敦达来眉眼一挑:“眼界还需要大一些好,玄义号现在还在运输物资,他们解缆启碇受跳板至少需要一刻钟,装上物资以后的玄义号是重载,吃水至少深一尺到两尺,这个乱石滩本来就是浅水湾,所以一定会受影响,现在是夜里,行船趟杆测深的人,花时间一定会比白天多。还有最重要的,咱们已经有水鬼在盯着他们后面的一艘后卫舢板,他们以为不亮灯就没有人会发现,笑话,这是常识,结果怎么样,玄义号把灯挂上那么多,结果把后卫舢板给卖了。什么都想得到,一点也不想失去,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碇工哈丹巴特尔说:“舢板发出灯光信号,咱们的小伙子儿们得手了,干的好,吐鲁克大人在天之灵,你在天上看着,我会为你复仇的!现在,匍匐前进。”
。。。。。。
玄义号上,米三妹疯狂跑到费停山跟前:“费叔,四妹发电话过来,运输队说炜杰师傅说,要玄义号立刻离开浅水湾,要运输队就地抛弃货物,立即返回鹰嘴岩。”
费停山正在组织接货,听到米三妹的话,顿时心头一沉,立刻跑回舱内,拿起电话,切换了电闸刀,然后拿起炭精送话器:“四妹丫头,你快速给我说,出了什么事情?”
米四妹说:“停山叔叔,我也不清楚,就是运输队一组一组喊着话来传过来的,说是袁部长命令......”
费停山道:“你只管把原话学过来!”
米四妹说:“部长军令,玄义号起锚,带着船上的人走。其他运输队伍,放弃物资,轻装返回......还要重复吗?”
费停山说:“重复,我叫你停下,你再停下。”
米四妹说:
“部长军令,玄义号起锚,带着船上的人走。其他运输队伍,放弃物资,轻装返回。”
“部长军令,玄义号起锚,带着船上的人走。其他运输队伍,放弃物资,轻装返回。”
“部长军令,玄义号起锚,带着船上的人走。其他运输队伍,放弃物资,轻装返回。”
费停山说:“码头那里他们还在卸货吗?”
米四妹说:“此刻正在犹豫,都在等待您的命令。”
费停山说:“既然袁部长有军令,我们就要执行吧。立刻告诉运输队,玄义号已经收到传信,他们现在可以放下物资离开了。然后你给码头上的人说,立刻撤回渔船和玄义号。砍断缆绳和索道。重复命令。”
米四妹说:“玄义号告诉运输队,玄义号已经收到传信,他们现在可以放下物资离开了。然后命令码头上的所有人,立刻撤回渔船和玄义号,砍断缆绳和索道。”
费停山说:“好,四妹姑娘,立刻传令吧!”
费停山拨开电闸刀,然后搬动另一个电闸刀,沉声说道:“玄义号,传信兵,向热气球方向速发红色三连环。玄义号全体人员,撤回渔船和玄义号,启碇!全体桨手立刻就位,全体桨手立刻就位。”
玄义号上现在有一个不完整的九头鸟喇叭阵,这些声音现在通过九头鸟的三个大喇叭传出来,渔船、玄义号上的人立刻重新忙碌起来,散乱的货物,已经没有人管了,跳板和溜索都是在回撤的人员。
。。。。。。
梢丁布日固德皱了皱眉头:“巴特尔,他们动作好快,倒是不知道他们发现了什么。”
哈丹巴特尔说:“现在发现,想撤退,已经晚了,布日固德,发九连环传信,只要成功延迟他们两刻钟,那个玄义号就只能坐沉海底,游不出去了。召唤我们的水军船队,给他们来个瓮中捉鳖!”
。。。。。。
费停山刚刚放下炭精送话器,身边的喇叭响了起来:“报告费大人,后面的舢板没有按时发信号,我们刚才联络,没有反应,现在已经一个字了,请求指示。”
费停山说:“燃起用四个火把绕圈,向他们方向发射四只窜天猴,把结果立刻报过来。”
说完,费停山对身旁亲兵说:“准备三支火夜叉,如果发现四只窜天猴都没有按照规定回营,立刻攻击舢板。”
亲兵露出了惊讶的面色,欲言又止,重重点了点头,眼睛就湿润了,转身刚要走,费停山问:“为什么?”
亲兵转回身:“我爹在舢板上,替人当的值......”声音强忍着抽泣,说完双肩耸动不已,两串泪珠滚落下来。
费停山抱了抱亲兵:
“如果舢板失守,必然是蒙元的水鬼干的,玄义号的退路,也必然有埋伏,我们高估了自己,前面太顺利了,现在,该轮到我们了。
你放心,我会在玄义号上,一直都在!
现在,我儿,去干你该干的事情吧,不要让乃父的在天之灵,对我们失望。”
亲兵后退一步,口中无言,只是正了正衣冠,匀速而端庄、一丝不苟地行了伏地叩拜大礼,一言不发,转身除了舱门。
米三妹对费停山说:“干他娘的,我也去......”
费停山伸手拦住了米三妹:“三妹丫头,你不能去。”
米三妹说:“老费,你费什么话呀,这都屎到屁股门了,你还装模作样,不服就干呀,咱们跑了就完了嘛,火夜叉我们组还有压箱底的......”
费停山说:“米三妹,我有几句要紧的话对你说,”
这时候,瞭望哨的话筒传音来了:“报告费大人,后卫舢板没有按照规定回复,没有回复,没有按照规定回复。”
费停山抓起话筒,开启了九头鸟:“青伢子(亲兵的小名),干活!”
费停山舱门的帘子,让米三妹看,之间三条长长的尾焰在玄义号的船尾闪耀出来。
费停山放下帘子:“米三妹,现在有重要任务交给你,你带着杨毓秀部长,带上米四妹,找到宋庆,找一条无影舟,立刻出发,无论如何,一定要把杨部长,送到鹰嘴岩。现在,你给上人发一封电报,发杨影岩三个字,然后拆下电报就走吧,桨手你自己挑,我写一个手令给你。”
说罢在一张纸上写——米疾送、费停山、初九。然后递给米三妹。
接着切换了通话器给米四妹:“是四妹吗,我是费停山。”
米四妹的声音传来:“我是米四妹,费大人请讲。”
费停山说:“你和宋庆立刻返回玄义号,电话机带到渔船上。立刻!”
米四妹回话:“是,我和宋庆立刻返回玄义号,电话机带到渔船上。立刻!”
这时候杨毓秀站了起来:“费大人,这是何苦呢?况且,还有珍娘他们,上人那里......”
米三妹问:“费大人,不会有这么大的问题吧,要不,你也跟着走?”
费停山说:“傻孩子,你有这个心,我就很开心了。这么多老弟兄都死了,有的人,还还救过我的命,我偏偏活着,你不知道我每天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米三妹:“费叔,你别这么说,我都想哭了,好心痛的,您跟着我们走吧。”
费停山抚摸着米三妹的头发:“我是玄义号的船长,人在船在!”
米三妹已经开始哭泣了:“费叔,你只是个舵头,不碍事的,不碍事的。”
费停山笑了,非常温和,非常从容:“那是昨天以前的事情了,现在,我就是玄义号,就是神圣中华国水军的船长,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你以后告诉上人,本来呢,我们应该降下玄义号的龙旗,但是今天情况特殊呀,我们要掩护其他弟兄,就让我们升着玄义号的龙旗征战吧。”
米三妹说:“我不......上人一定有办法的......”
费停山说:“好孩子,上人已经做了很多事情了,他才来四天呀,好了,你还有任务。如果船保不住了,我们会炸毁它,决不让伪元得到哪些神器。”
接着费停山对杨毓秀部长说:“杨部长,在最危险的时候,您和皇上没有抛弃我们,现在,黎明就要来到了,玄义号不能让您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和您的孩子,请尽快上船吧。”
杨毓秀也有点动情:“费大人,若是早知道我大宋还有这么多坚贞不屈的子民,何至于如此呀,你切勿多虑......”
这时候瞭望台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报告费大人,岸上靠近码头不足半里,发射九连环,发射九连环.....报告大人,海上,海上,好多九连环,起码有二十艘以上......大海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