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风和暖阳,春风拂岗,天地一片清和明媚。
紫禁城,太液池畔。
经过一夜鏖战,终得大胜的皇帝陛下靠坐钓鱼台之地,一条鱼竿落在水中,金鱼游走在鱼竿周旁,泛起几缕涟漪波纹。
此时在朱雄英的身边,刘伯温也是坐着,这老头儿倒是没有钓鱼,而是在盘膝打坐,吐纳天地之气。
“陛下,这大半月来之朝局,便是如此。”
刘伯温将朱雄英闭关这段日子,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和朱雄英说了个遍。
当然,都是一些重要的大事,小事刘伯温自己就消化了。
其中有些事,倒是让朱雄英颇为感到意外。
但仔细想一想,说意外倒也不意外,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更何况是林子起火的时候。
“朝中但凡有通朱权之意的臣子,你自行处理。”
在朱权兵临应天府,而朱雄英不知在何方的境况下,应天府中不少大臣都在暗中向朱权送信,表达臣服之意,甚至有些还表明愿意从内部协助的想法。
朱雄英不是曹操,既然这些墙头草喜欢摆,那自己就索性让他们回归草籽状态,一撸到底。
“遵旨。”
刘伯温点了点头。
他当然明白皇帝陛下这话里的意思,所谓自行处置,最轻都是罢官,严重点直接吃牢饭,再严重的杀头抄家等等。
“免死金牌收的怎么样了。”
朱雄英在闭关前,曾下令让刘伯温负责收缴所有免死金牌一事,以爵位换之,以此来打击勋贵的嚣张气焰。
“回禀陛下,勋贵中的大部分免死金牌都已经收回,剩余的几块,老臣都已经差人前去传话警示了,这几日也就能全部收回了。”
刘伯温说完之后,又是顿了顿。
沉默片刻后,还是决定开口。
“陛下,近期西南突发鼠患大疫,延绵速度极快,半旬之间已经是波及周遭五个布政使司,老臣第一时间让户部拨款赈灾,可在这赈灾过程中,却是发现了一些问题。”
朱雄英听出来刘伯温是有话要说。
“直言。”
“是。”
刘伯温点了点头。
“鼠患之灾,与水患等灾有所不同,一地有一地的情况,各不相同。”
“故而各地需要根据各地的实际情况,来使用朝廷下拨到地方的赈灾款,这就导致朝廷无法对各地赈灾款进行有效的监察。”
“各地各级官员,若是在这赈灾款上动一下心思,便可以捞个肥水横油。”
朱雄英又是瞥了眼刘伯温。
他知道刘伯温什么意思,话里有话。
什么叫做‘无法有效监察’?
都是纯特么扯澹。
只要是大明朝的事情,就没有不能查的。
准确来说,并不是不能查,而是刘伯温不敢查。
纵然他是内阁首辅,是百官之首,是这大明朝地位与权位最高的臣子,亦是如此。
原因也简单,涉及五个布政使司,那就是涉及近万官员。
哪怕是刘伯温,也不敢轻易对近万官员展开调查,毕竟一旦查出来事情,该怎么处置?
毕竟在庙堂混,谁都清楚一件事,更别说刘伯温这种老油条。
庙堂之地,连萝卜带泥,那就是一层连着一层,你要是拔萝卜连泥都扒出来,那不知道萝卜须下面还串着多少小鱼小虾。
当然,刘伯温还可以有一种办法处理。
那就是拔几根大萝卜,然后斩断根须,这样就能够起到示警的作用。
但刘老头很清楚,如果自己那样做了,事后被皇帝陛下发现,以皇帝陛下的果断性子,必定要降罪。
“查。”
朱雄英澹澹开口。
“不论结果如何,牵扯出多少人,以国法处之。”
大法师拍了拍刘老头的肩膀。
“你这老头,怎么越活越回去了,朕让你干首辅,你就得拿出点魄力来,朕有很多事,无暇顾及朝中的一些零碎琐事。”
话是这样说,其实朱雄英也不忙,无非就是懒得管。
“老臣明白了。”
刘伯温其实早知道会得到这么个答复,不然他也不可能说出来。
因为他想得到的就是这个答复,若无皇帝陛下的金口玉言,他刘伯温是绝不敢一次性去动近万名官员的脑袋。
“对了陛下。”
刘伯温又是一顿,接着皱起眉头叹了口气,一副很是虚弱的模样。
“老臣近日感觉这个气力不是很足,恐怕无法继续为陛下效力…”
还没说完,一瓶丹药已经落在了刘伯温眼前。
“吃一枚,保你七天精龙活虎。”
刘伯温心头顿时一喜,美滋滋的收了起来。
他虽‘年事已高’,但有了这些丹药,雄风依旧,依然可以驰骋疆场。
“陛下,老臣还有要务在身,还请准老臣先行告退。”
小心翼翼的收起丹药,刘伯温站起身来行礼。
他已经在这里打坐了半个时辰,感觉从所未有的神清气爽,和自个在家打坐时的感觉,截然不同。
不知道为什么,他发现现在的皇帝陛下看起来,比之先前有些不一样了,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
“滚吧。”
朱雄英摆了摆手。
刘伯温在他身边打坐的时候,朱雄英刻意引导了刘伯温体内的生机循环,自然让刘伯温感觉神清气爽。
待刘伯温离去之后。
“踏天境。”
朱雄英靠躺着,望着碧波阵阵的太液池喃喃一语,陷入了思索之中。
从艾丽亚身上发现的那轮红月,朱雄英可以得出结论。
那就是西方的那位红月圣教主,拥有的实力应该也是在齐天境,并且很有可能,已经找到了从齐天境修炼至踏天境的方法,而且在这个方法上修炼了很长一段时间。
至于方法的逻辑的很简单,无非就是将红月印记赐予教众,然后由教众吸纳这方大世界的本源力量,最终再收回红月,有点像种蛊的方式。
这个方法,就是利用这个大世界来充盈自己的小世界,以此来达到突破踏天境的目的。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那些所谓的信徒,都只是一些任其摆布的棋子,用来牺牲的工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