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练功出问题,关师兄什么事。等等,”巫嶙从他的语气里琢磨出味道来,顶着顾秋戏谑的眼神,想明白后惊了:“不是吧,他们以为我跟师兄?”
“诶,你看啊,”顾秋收起折扇拍打手心,“‘垂泪对襟闹,搂腰打横抱’,实在非常引人遐想啊。”
巫嶙擅作诗,这两句本来是他作来调侃顾秋喝花酒的浑句,没想到被顾秋用了回来,顾秋这过目不忘、过耳不忘的记性也有烦人的时候。巫嶙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去去,我跟师兄那是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想什么呢你们?”
顾秋:“这也不是我传出来的啊,再说大男人在意什么清白,师兄你就该多跟我去喝花酒见识见识。”
巫嶙呵了一声:“你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也好意思教别人浑玩。”
“洁身自好还是要的嘛,我是说名声清白不用在意,”顾秋非常棒槌,“你看,外面都传我风流多情,我说什么了吗?”
巫嶙懒得跟他一般见识:“那是因为你乐在其中。”
顾秋笑了笑,确实如此。他再度把手中折扇展开,弯弯眉眼:“唉不过说真的,师兄你要是去,还指不定谁看谁下酒呢。”
顾秋说的是实话,人对美人喜好虽然不一,但巫嶙这张脸,摸着良心绝对说不出半个丑字,他要是真去喝花酒,还不知谁更占便宜。
巫嶙长相肖母,一双凤眼开合有光,五官如画,多一分太俗少一分不足,全是恰到好处的赏心悦目,脸庞的轮廓十分英气。血蛊练成后他眉间多了一道细长的丹砂纹,更添几分莫测的美感。整个人灵动俊秀,是个从诗画中走出的美男子。
男子戴耳饰很少见,巫嶙平日里会在一只耳朵上戴上一个银质耳坠,下面坠着镂空雕刻的兰草。巫嶙不介意人议论他相貌,说他男生女相也无妨,但不能骂他不男不女,尤其是拿耳坠说事,那就是讨打。这个耳坠对他有着特殊的意义——是亲人的遗物。
母亲早早就开始一件件置办念念的嫁妆,这耳坠,图案是她亲手画的,纹路由父亲亲自雕的。只可惜他的小妹妹没机会戴上,她永远等不到出嫁的年龄了。
曾经有不长眼的指着巫嶙鼻子骂他不男不女,被巫嶙打掉了牙,对方还好意思来朝飞云宗要说法,被了解前因后果的宗主轰了出去。众所周知,飞云宗不仅讲道理,还护短。
顾秋扇子不停扇风,挤眉弄眼:“师兄,我能把今天的事写进下期《百晓生别册》里吗,肯定大卖。”
“顾无忧。”巫嶙淡然掀了掀眼皮,“你敢。”
顾秋此人记忆力超群,有过目过耳不忘之能,本人有个笔名名为“百晓生”,所书的百晓生别册,内容包括他确认的各种奇闻轶事、八卦秘闻,作为茶余饭后的读物,不仅在修真界大受欢迎,普通人也非常买账,通过书册来接近高高在上的仙人们,感觉十分有趣。
有人欢迎,当然也有人咬牙切齿,比如某些丑闻被爆出来的,还得去书局砸钱,让印书的把钱递给百晓生,把自己的故事撤下来,顾秋凭借书册可以说赚得盆满钵满。当然,顾秋不可能用百晓生的身份在人前露面,要是让人知晓他真实身份,指不定哪天就被套麻袋了,知道他是百晓生的,也就师父师娘和三个师兄弟而已。
“哎好好好,我不敢我不敢!”顾秋讨饶,“我就开个玩笑,玩笑。”
巫嶙扬眉,他觉得顾秋是真心实意想写,可惜没这胆。
不过看着他还这么精神,能耍嘴皮子,巫嶙是欣慰的。毕竟在他经历过的世界里,顾秋也没了。
顾秋和云起是一起出事的,但弟子们目睹了云起葬身妖腹,却没能确定顾秋如何,事后也派人找过,一直到巫嶙死去也没有顾秋的下落,虽为失踪,想来也已经遭遇了不测。
“我今天本来没事,准备蹲房间里写书的,结果被拉出来代授课业。”顾秋道,“师兄你要是身体无恙,你看明天我的授课……”
巫嶙了然:“我替你。”
顾秋“啪”的一声收了折扇,起身像模像样揖了礼:“那就多谢师兄了。”
“今天你代我授课,理应如此。”
因着早上的闹剧,本该巫嶙授的医术由顾秋代了,巫嶙还一还也应该。
顾秋:“明儿我在巳时领法术,有劳师兄。”
巫嶙点点头,授课内容不用提前问,反正到时候辅助的弟子们会告知。
顾秋顿了顿,疑惑的看了看巫嶙:他总觉得巫师兄有哪儿不对劲,可说不出个所以然。巫嶙看他还有话要说的样子,却半天不开口,便问了一声,顾秋犹豫半响,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摇摇头。
顾秋离开后,巫嶙脸上的表情渐渐收了:他许久未真心实意笑过,今天笑了几回,心里竟是说不尽的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