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波就像个可劲儿护着羽翼下小崽子的“老父亲”,生怕有不怀好意的狼就这么给叼走了。
县中老师也不是非要见见那位“出其不意”抢了他们几年桂冠的学生不可,只是顾瑾瑜升学考的分数太过傲人。
按理说,大家都是用同一份教材,在同一个教室,就算学习能力强些,那也不至于分数这么个一骑绝尘的法啊!
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是个人天赋出众,跟其他人根本就不在一个标准线上!
他们县教学质量年年垫底,是真的很久没见过这么出众的学生了,要不他们也不能起“特招”的心思不是。
他们县中有位老教师,资历老,教学能力出众,这么些年培育了不少好苗子。
也正因为能力太过出众,校领导特意返聘平日里搭把手——这年头,不止是好学生缺,好老师他们也同样缺得很啊!
人家见了这位学生的历年成绩,是这么放出话的——这学生估计能跟市中比比。
能跟市中比!
这结论不免让人心潮起伏。
哪个当老师的不想亲手培养个好苗子出来,只可惜横西这学校到底是公社联校,上下里悍得很,硬是不放人。
当然,最重要的是,县中的不少校领导总有些顾虑,于是他们这些老师只能叹息作罢。
安老师就是其中一个,这碰巧两所学校在一块实训,出于好苗子不能在自己手里培养,他还不能看看么的诸多因素,微笑着说,“只是见见。”
季波被这往好了说叫坚持,往坏了说就是“目的不纯”给噎了个结结实实。
可毕竟对方好歹也是教育系统的,这份执着都摆在明面,再含糊过去就有些不太好了。
季老师于是怀着给外面瞧瞧自家苗子长势,以及担忧一不留神被对方挥着锄子连根带苗挖走的复杂心情,绷着脸叫来顾瑾瑜。
安老师见了顾瑾瑜便不由得暗自点点头。
不说别的,这份自若的气势就很难得,聊几句后,对这个小姑娘的印象更是越发好,温和的同她聊天。
末了还道,要是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来问他,说完瞥了一眼季波一眼。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姓季的不就是怕自家苗子被他们学校挖走么,就差把他们县中当阶级敌人了。
要他说,他们县中真想争,哪里还有横西的事,到底是自家“队友”拖后腿,安老师只能无奈叹气。
同样怀着既羡又叹的复杂情绪,安老师很不老师地说完,给了对方一个高贵冷艳的背影。
季波:“……”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这姓安的压根就没安好心!
季波被这最后一眼给气的险些滚成一个圆球,保持着最后的冷静,看了眼自家学生,犹如镇入一剂强心剂,欣慰的点点头。
算了,总不能便宜都让他们学校给占了。
季老师拍了拍顾瑾瑜的肩膀,挥斥方遒,非常大气地道:“有什么问题尽管说,咱们横西的老师可不比别家学校差!”
这话有些耳熟,顾瑾瑜瞅了眼离得不远的县中老师,心中有了点底。
大概见她太久没反应,季波哼了声道:“怎么,不信?”这架势大有不信你尽管开口,要是解决不了咱们先把问题解决了再走的模样。
顾瑾瑜:“……”
她冷静地抬起手:“不,我信。”
季波听了这答案,这才美滋滋的翘了翘嘴角,负着手走了。
顾瑾瑜半晌站定,只觉得老师间的“交手”似乎透着股难言。
县中和横西的几位实训老师皆颇有手腕,手下的学生皆安安份份,除了中午的小争吵之外,再没有别的纠纷。
见识了国营纺织厂和如同小山般的布料后,大家皆心满意足地冲厂子挥挥手,回程是路上这才后知后觉地发觉疲惫蜂拥而至,拖着满身的困倦回了家。
顾瑾瑜到了家,休整了一会,这才起身走到窗户旁,先看了两眼房间里的几株小白芨。
无甚意外地,发现同早上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伸展开的叶子越发的有精神。
还是说昨晚培植液的纯度不够,看来自己下回可以少兑些水,顾瑾瑜心下思量着,外面传来一句叫声。
“阿瑾,吃饭了——”
顾瑾瑜应了一声,随手把门关上,刚进侧屋便闻到一股格外诱人的味道。
虞晚归端着一盘份量颇足的青菜,心情似乎很好,朝她招招手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