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起身拂袖,“我会把你的所作所为告知欧阳先生,由他来决定你是否应该继续在煦阳院读书。”
“毕竟,你也知道,读书前先学做人,煦阳院不收品行低劣的人为学子。”
霎时间,学堂里的学子们倒抽一口凉气,谁也没想陆安竟是能把事情做绝,要把温尚风赶出煦阳院。
温尚风面色阴沉,忽然就抄起案几上的石砚朝陆安砸去,他暴怒道,“你少在这里装君子了,哪个正儿八经的闺秀会在外面鬼混,彻夜不归的?她是荡/妇,你就是姘夫,你以为自己很入流吗?说我品行低劣,你又算什么东西,敢对老子评头论足?”
石砚嘭地砸在陆安鬓角上,锐利的边缘划出一道口子,鲜红的血珠顺着他的下颌滑落,滴在陆安雪白的外裳上。
陆安拾起那块石砚,轻轻放在身旁的案几上,再抬眼时,眼里深暗,“你真是无可救药。”
陆安转身就要去找欧阳靖羽。
温尚风猛地冲上前去,抬手紧按他肩膀,企图钳制住他,“你胆敢迈出学堂一步,我跟你势不两立!”
“你再说一遍!”一道肃穆的声音自学堂正门响起。
大家抬头,看见欧阳靖羽双手执于身后,面容严肃,眉头紧促,不知在正门外伫了多久。
欧阳靖羽一步步走进学堂,呵斥道,“温尚风,你还不把手从陆安身上挪开?学堂是你动用武力解决问题的地方吗?”
温尚风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到底是碍于欧阳靖羽的威仪,把钳制乱的手收了回来。
欧阳靖羽朝门外抬抬下颌,示意温尚风随他出去一趟。
待他被欧阳靖羽带离后,才有人敢说话,“天呐,刚刚吓死我了,我一介书生真没见过这阵仗,温尚风那眼神,好像是要杀了陆安,而且他真的动手了!”
欧阳倩文担心道,“陆安,你的伤口流血了,没有事吗?”
陆安摸出一张素帕巾,擦拭掉出的血迹,按住自己鬓角的破口,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只是一点小伤。”
不稍片刻,欧阳靖羽又把陆安叫了出去,询问他与温尚风冲突一事。
陆安把事情原委同欧阳靖羽悉数倒出。
欧阳靖羽再回来授课时,只有陆安跟着回来了。
当日,学堂里再不见温尚风身影。
放课后,欧阳倩文赶在陆安离去前,塞了一瓶金创药进他怀里,“你把这个抹到伤口上,伤口很快就会好了。”
没等他说话,欧阳倩文一溜烟就跑远了。
陆安垂眸看了金创药的白瓷瓶,再看一眼跑得飞快的欧阳倩文,他笑了一下,接受了她的好意,低头把金创药收进袖袋,提起书篮归家。
出煦阳院,街上都是归家的行客,陆安掮着书篮,也是心急归家的一员,他还赶着回家给温含卉烧饭呢。
归途近半,陆安经过一个卖首饰的摊铺时,蓦地被一支摆在摊铺间的蝴蝶簪子吸引了眼神。
那是一支张开翅膀,准备翩翩起舞的蝴蝶簪子,用木头雕刻,刷以蜡油,朴素大方,陆安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它很合适温含卉,她可不就是一只起舞的蝴蝶吗?她戴起来一定很好看。
陆安俯身询价。
摊铺主儿瞧他是个清隽书生,料定他不懂这些,便报价一百二十文钱。
陆安在纺织坊做了六个月童工,每月得二十文钱,手里刚好就有一百二十文钱,这笔钱温含卉从未向他要过,交给他自由支配,而他决定用自己的工钱给她买一支好看的簪子。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摊铺主儿看陆安跟看冤大头似的。
陆安浑然未觉,把买来的蝴蝶簪子小心的放进书篮子,才刚起身,脑袋就蓦地爱乐一闷棍,书篮落在了地上。
陆安踉跄几步站稳,抬头一看,是温尚风,李无为,还有那日躲在假山石后其余几个书生。
温尚风指着陆安道,“李无为,你被煦阳院开除读不上书,可都怪这小子多管闲事。这苦咱哪能白受着?我们势要给他一些苦头吃吃。”
陆安只看了他们一眼,就淡淡移开目光,屈膝把书篮拾起,拍掉篮底沾上的尘埃,掮回肩上继续往城外去,浑然没把这群人的挑衅当回事。
直到温尚风瞥见陆安手里的木簪,意有所指道,“这木簪看上去好像值几个钱呢。”
陆安闻言,停下脚步,抬头扫了眼天,天上黑云压城,是风雨交加的前兆。
他木簪放进书篮里,再把书篮拿到一户人家屋檐下借放,那里能够避雨,避免书篮淋湿。
再扭头迎上温尚风一群人时,陆安双眼里是比黑云还要浓重的阴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