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汉子正在低头专心烙饼,不过因为这个阵仗太唬人,可能吓跑了不少顾客,所以没什么生意。
封大伦稳住心神,强撑气场,指着烙饼的汉子问:“这是李嗣业吗”
马脸怅然地摇摇头:“不是。”
“我再看看,”他自言自语后,左右移动身体探看,偏偏那烙饼汉子的身形挡在门口。对方专心致志做饼,动作缭乱,只能从他肩膀或胳膊的下方,窥探到门里面的情形。
马脸恍惚可见李嗣业侧躺在地上,手撑着脑壳悠闲得很。他身边盘膝坐着一名书生,摊开了账本放在膝盖上。
“看见了,看见了!”马脸惊喜地指着说道:“就在店里面躺着呢,身边还有账房。”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封大伦脸上的愠怒,疤脸在一旁气的跺脚:“去他娘的,一个臭卖饼的!摆这么大的谱!比咱封老大还排场!”
这骂声躺在店里的李嗣业当然听不见,守在门外的十几名大汉却听见了,当即有一人指着疤脸对骂:“你说啥!臭泼皮!再说一个试试!”
“臭买饼的!老子说了又怎么样!”
疤脸挽起袖子往前一步,几名浮浪少年也赤膊上阵挡在老大面前,十几个商贩操起了木棒和尖刀,两帮人马在街道两边对峙,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李嗣业从店铺中走出,双手交抱在胸前,烙饼的炉火在他面前升腾,扰乱了气流波纹,使得他的面部表情亦有几分扭曲。
大人物这个时候通常是不说话的,双方只有眼神的威视交流,瞧瞧谁的气场能落了下风。
熊火帮今天来西市的人手着实不多,街道上很多人围了过来,他们可不是来看戏的,而是来赚取贡献点的。
封大伦眼看势单力孤,冷眼对身旁的人下令道:“我们走!”
这场乱子自然不可能闹得起来,西市上有西市署,还有金吾卫的武侯铺,一旦发生斗殴,大家都得吃官事。
李嗣业给众人使了个眼色,他们放开一条道路,让这些人灰溜溜地离去。
粗鲁的商贩们不忘趁机起哄:“滚吧!西市不是你们熊火帮的地盘!”
“就这点儿能耐是吧!我看你们不应该叫熊火帮,而应该叫熊货帮!”
李嗣业站在店前满意地对众人说道:“今日大家都表现的不错,本会长破例每人奖励一百个贡献点。”
众商贩发出了热闹的欢呼声。
他扭头吩咐站在身后的高适:“现在就记上。”
高适点头喏了一声,靠近李嗣业低声说道:“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惹上这熊火帮的,肯定不是因为葱花饼和凉皮。嗣业兄,你要当心了,这熊火帮是长安城地面上一股很大的势力,身后有官府的背景。”
李嗣业当然清楚,不然驸马杨洄的人也不会找到熊火帮来对付他,接下来应该是选择后路投奔太子的时候了。可他又不太情愿加入到太子李瑛的阵营中。因为历史证明,太子势必要败死在与武惠妃及驸马杨洄一伙的斗争中。
他能够改变历史吗那可不一定。
封大伦带着众人从西市走出,他脸上余怒未消,对身边的两名手下说道:“吾观这李嗣业,身形伟岸,有几分威仪,不像是混迹在市井之人。”
两人不明所以,都不敢胡乱搭腔。
“我本想帮骆兴常这个帮,讨他一个人情,可谁想到竟磕到了门牙。骆兴常这混蛋究竟碰到了个什么倒霉玩意儿”
他沉着脸问两人:“你们说!应该怎么办”
疤脸没什么脑子,自然站在一边不吭声。马脸主动上前说道:“属下倒是有一策,我们可以到西市署去告他,告他个纠集商贩,欺行霸市。他身边的这些商贩根基都在西市,只要他在西市混不下去,自然树倒猢狲散。”
封大伦拽着唇角的撇须沉吟:“这倒是个办法,可以试试,可惜治标不治本。可恨此人竟然污蔑我夺他的食货配方,这不是往我头上扣屎盆子吗想我封大伦这么多年来在长安万年地界上,干的都是大买卖,沾上这种狗屎瘪三,徒增他人耻笑。”
封大伦隐隐感觉骆兴常对他有所隐瞒,今日他亲眼见到此人,不似骆兴常说得那样势单力孤。若真是只臭虫,为何三番五次捻不死他
李嗣业该不会是长安某个豪贵王公府上的家将部曲吧这些人岂是他能得罪得起的。骆兴常这厮若是敢给他下这种套,他非把他揪出来撕了脸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