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还不止于此!”冒襄叹息着,“臣是百官之首,自然不会放纵他们……凡事皆有度嘛!”
吴争嘿嘿一声冷笑,“人之贪欲会有度?明太祖剥皮植草,有用吗?”
冒襄反驳道:“陛下既然知道酷法无益,为何还要行重典酷法之举呢?”
吴争闻听,慢慢沉默下来,看着冒襄,好一会,吴争轻喟道:“朕并非是要重推重典酷法……朕是认为,既然这一代的士人、商贾靠不住,那就弃之不用,朕重新培养一代人用……三大学院,七年多时间,数万学子,朕相信堪用了!”
冒襄急道,“陛下……这是杀鸡取卵之举啊,大谬矣!”
吴争“啪”地对椅靠重拍一记,噌地起身,怒视冒襄。
冒襄却不管不顾地抢道:“陛下息怒……容臣将话说完,三大学院这些年确实培养出数万生员,可陛下应该知道,这些生员仅仅是读了三年书,毫无为官经历……让他们为协为辅,甚至为一县正印,或许堪用,可让他们执一府之地或位居朝堂……恕臣直言,根本不堪用,道理陛下应该清楚……若强行拨高,那等于是害了他们,且为祸社稷啊!”
吴争听完,缓缓坐下,长吁一口气,“……朕,当然明白,可与放权于那些士族、世家、豪门、商贾而言,最起码,这些生员的忠诚可靠!”
“可陛下也不能因噎废食啊!”冒襄苦劝道,“臣此次入宫,不为反对陛下政略,只是想向陛下劝谏,矫枉过正未必是福啊……陛下也时常说,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臣以为此言甚善,不管是旧士人、世家旁门,还是原宗室,如今皆是陛下子民,他们有罪,陛下尽可诛杀之,可若无罪,则应教化之……陛下不能以计诱使之,而后诛杀之!”
看着吴争忽明忽暗的神情,冒襄叹道:“陛下还时常说,不教而诛是为虐……臣恳请陛下,赦免朝臣,哪怕是延缓处置时间,以给他们自省的机会……臣愿为他们作保,督促他们为陛下效忠……若之后他们还执迷不悟,那陛下再行雷霆时,臣绝不置喙!”
吴争沉默起来。
冒襄也不再说话。
君臣二人,一个支腮沉思,一个满眼企盼地等待。
许久,吴争终于抬起头,“冒襄,你应该清楚他们的心性,一旦疯狂起来,没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连谋反他们都敢,何况是你!”
冒襄听了,微笑了起来,“如此正好给了陛下大义,到时,陛下可以名正言顺地将他们清除干净……而不至于落人诟病!”
看着冒襄尖削的脸,吴争有些起了恻隐之心,他手指点点冒襄道:“这是你自己找死……莫怪朕没提醒过你!”
冒襄闻听大喜,遂问道,“……陛下这是……纳誎允准了臣的谏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