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年,栾施、高强之乱的时候,我田家和鲍家出力最多,按照规矩,我等得到了二卿邑属的一部分,但是最后呢……”
一听到田白说起了这个,堂内所有人都是摇头叹息。
虽然晏子出于扶持公室的缘故,怂恿姜杵臼夺走了本该是田家应得的部分。
但是,作为一个君主,若是赏罚不明,那还有什么是能够让人效死的呢!
不单单是田家人神色变了,就连田家的门客,也是脸色大变。
田白继续道:“而后,开疆大父,与我齐国有莫大的功勋,那可是败敌国的功臣啊,被晏子以二桃给逼死了……”
门客们的神色已经古怪起来。
是的,田家老祖是来了齐国避难,但是,人家最开始的时候,也只是做了一个小小的工正罢了!
田家的每一份功勋,都是实打实,依靠族人拼搏而来的!
“那次,我田氏老祖恒子,被气急而薨!”
田白的声音低沉下来。
田家何止被气死了一个家主呢!
“其后,国家危难,我田氏再次独木支倾覆,大父穰苴公临危受命,大败霸主晋国和北岩联军!”
田家人都露出了追忆的神色,那段时日,是田家最荣光的时候啊!
那时候,田家的掌门人是田氏武子田开,也就是田乞的兄长。
田氏大宗为大夫,支庶田穰苴又为齐国大司马。
齐国五大公卿之位,田家已经占据了两个!
门客们也是与有荣焉,他们轻声交流着:
“大司马穰苴公,那可是我齐国太祖之后的第一人啊!”
“是啊,大司马之才,震古烁今呐!”
……
田白的声音渐渐地低沉:“然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族最为荣光的一刻,便是最为黑暗的一刻……”
“穰苴大父正值壮年,却被逼身亡,年仅三十六的尊祖武子,被气得吐血而薨……”
田白的眼睛已经带着血红:“敢问书尊祖,这样的君候,可当人君?”
轰!
田氏大堂内,人群议论纷纷!
田白的话,那可是大逆不道之言了。
也就是这是一个君择臣、臣亦择君的时代,若不然,那些酸儒,口水便能喷死田白的祖宗十八代!
那些文人墨客,更是会以田白的母亲为圆心,以田白的父亲为半径,编织一张九族的关系网,然后以问候女性为主旨,来嬉笑怒骂了……
但是,饶是这样,田白的话语,还是在人群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说实话,春秋末期,大臣代替君候的可不止田氏一家!
司城子罕取宋、太宰欣取郑、单氏取周、易牙之取卫……
这些人可是要比田氏代齐早得多!
……
可当人君?
这是田氏嫡子的询问!
众人不由得开始在田书和田白两人之间扫视着……
田白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政治立场,那就是质疑齐侯究竟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君主!
更深次的,怕是还在质疑这样的君主,适不适合田氏效死!
现在,就等着田书的回复了!
若是田书训斥田白,那么田家与公室还能共存。
田书若是放任……
那么田家的政治立场——怕是就要转变了啊!
……
在门客里面,一个身着彩衣,坐在高位上的老者,却是始终未曾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