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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麟迹观,相见欢

看着眼前少女,杨朝夕不自禁脱口喃喃道:“林儿……”语罢陡然醒悟、自知语失,忙改口笑道,“覃丫头?长高了这么多、越发清丽脱俗!连师兄都不敢认了。”

覃清明眸微闪、天真无邪:“是吗?冲灵子师兄,没有打搅到你和崔师姊吧?”说着向崔琬做了个鬼脸,“那为什么崔师姊不高兴了,难道是吃醋?”

崔琬红晕更盛、羞中带怒,抬起手便向覃清脸蛋抓去:“臭妮子,竟敢取笑我!有本事别躲、看我的‘面目全非爪’……”

覃清一面跑、一面火上浇油:“嘻嘻!明明看见你和冲灵子师兄眉来眼去……不对,简直是郎情妾意……敢做不敢认吗?嘻嘻嘻……师傅、师傅!快来救我,要被崔师姊灭口啦!”

杨朝夕望着两人追逐打闹,恍然间,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住在麟迹观的日子。如今几年过去,两人更如娇花照水、娉婷袅娜。此时发髻微散,衣袂带风,凝神看去,倒也赏心悦目。

“谁要灭口?是崔师妹啊,算我一个!覃清这小妮子就是嘴巴太坏,须撕开了才行……”笑语声中,一道清瘦高挑的身影飞奔而来,与崔琬默契联手,很快将覃清按在树上、不住求饶。

杨朝夕定眼一看、不由笑道:“唐师姊、琬儿,你们下手轻一些,毕竟师出同门。教训覃丫头的事情,便都交给我这个外人吧……”

正要上去劝架,一只厚实有力的手掌,扣在他肩上。

杨朝夕想也不想,肩膀一塌、卸掉了这手的力道。身体迅速反转,一记“双管齐下”、直冲那人前胸和面门。那人本能后闪、将两人距离拉开,杨朝夕才看得分明,赫然便是传宗子方七斗。

方七斗气定神闲:“杨少侠,好机敏的反应!这套‘搏命九式’被你使出、确也别出心裁。佩服、佩服!”

杨朝夕抱拳道:“方师兄,别来无恙!上午送罗师姊灵柩入土,不便与你多说。今日若行营无事,不妨一道去小酌几杯?”

方七斗脸色微滞、悄悄指了指玩笑打闹的唐娟:“改日、改日!一会要随娟妹回家,若回得晚了、怕是要睡檐廊……”

杨朝夕了然一笑:“好说、好说。愚弟近来会在洛阳盘桓些时日,把酒言欢,尚有机会。”

两人便靠在一旁,闲叙一些这几年、各人所见所历之事。待听

到方七斗每年秋防出征,与吐蕃、突厥来犯之敌短兵相接、以命相搏时,想象着那种瀚海千里、险象环生的境遇,不禁替他捏了把汗。同时,对这种纵横沙场、横斩夷狄的军旅生涯,竟有些意动起来。

方七自斗从军以来,肤色渐黑、精神愈敛、目光愈凝,气度却愈发干练沉稳。

看到杨朝夕意动之色,他不禁笑道:“你若肯来,我方七斗欢迎之至!只不过,先得娶妻生子才好。以免杨氏一门、在你小子手上‘空前绝后’了。便是到了泉下,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哈哈!”

杨朝夕故意反问道:“难道不能一面随军征战、一面在沿途‘遍地开花’吗?”说罢,两人相视一眼,俱哈哈大笑。

方七斗笑了半晌,才回口道:“也不是不能。只是如何保证‘弹无虚发’?若他日凯旋归来,顺路寻到自己开花之处、发现十腹九空,岂不是等于白忙一场?所以你这想法‘花而不实’,须三思后行!”

杨朝夕一掌抡在方七斗头上,大笑道:“你这饱读诗书的兵痞,说话着实阴损!杀人不用刀子,红口白牙也能将人气死!”

方七斗笑着拱手:“承让、承让!这便是文武兼修的好处。”

见两人谈笑风生,崔琬、覃清、唐娟三人也凑了过来,加入其中。

每每谈及婚嫁之事,倒只有杨朝夕、崔琬颇不自然,被调侃得最多。方七斗又如几人初识时那般,插科打诨、妙语连珠,维持着热闹的气氛。

五人其实许久未聚,一番畅谈,便已过去多半个时辰。想到尚有案情须趁热打铁去查,杨朝夕便要与几人暂别,想先去一趟择善坊、找张武侯问个清楚。

方七斗合掌笑道:“我与娟妹正欲回铜驼坊,恰好顺路,不如同行。崔师妹、覃师妹,便是今晚不回道观也无妨,正好来方宅小住几日,让厨子烧几道好菜解解馋!”

崔琬双目含笑:“那张武侯为人尚可,还讲几分道理。前几日我和覃师妹去时、交过一次手,将那些不良卫暴打了一顿。今日再去,必然无人再敢阻拦。”覃清听罢,也是笑着点头。

五人商议已定,便要启程,麟迹观观门内,又有两道熟悉身影快步而出。一人见杨朝夕竟未走远,焦急之色顿时缓和:“杨师弟留步!师兄有话要说。”

五人转头看去,开口挽留之人却是暝灵子卓松焘,旁边站着玉灵子黄硕。

杨朝夕心中微叹,隐约猜到两人找他、所为何事,便迎上去几步,拱手拜道:“卓师兄、黄师兄!昨日为罗师姐姊之事奔走,未来得及将实情相告。却非有意欺瞒,请两位师兄恕罪!”

卓松焘心情复杂,想起刚才公孙真人在客房中、与他们讲起的杨朝夕离观的消息及根由,不禁长叹一口气:“杨师弟,孙胡念、关虎儿昨日已经回观,观主他老人家已知晓个中情由。师兄弟们知你有苦衷,却想不明白、你为何执意要离开……你当真舍得十多年的同门之情吗?”

杨朝夕方才谈笑时的从容淡然之色,骤然褪却:“卓师兄、黄师兄,今年回乡所历,实是一言难尽……昨日难留、覆水难收!修道一途、本就不可能顺风顺水,从前是我想错了……如今道心受损、念头难以通达。只好游方各处,寄情山水、感识万物,或许有朝一日,便可‘太上忘情’、修得至道。”

黄硕年近弱冠,面白如玉、须髯浓密,此时也望向杨朝夕:“杨师弟,你素来是冷面热心之人。如今一时心中如堵、难以释怀,以至于灰心丧气,也是人之常情。师兄不会劝人,他日若有自己难平之事,记得翠云峰上、还有一群肯舍命帮你的师兄弟。”

杨朝夕闻言,拱手再拜:“同门情义,谨记在心。”不待两人再说,便转过了身,快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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