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深。
道观里终于冷清下来。
和尚们走了,没有留下一根火把。
于是院子里很黑。
云青萱也走了,她留下不尽的思念与牵挂。
那个大包袱,便是最好的证明。
烛火忽明忽暗,殿中一片死寂。
俞长风将包袱打开。
除了足够的吃喝之外,最上面压着一张纸。
他放在火光下观看。
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写满了整张纸。
云青萱详细记载了每天的用药之法,以及如何运气吐纳,甚至连一日三餐都安排的明明白白,最后不忘嘱咐一句:“千万要照我说的做,希望这次……你不会再对我食言!”
看完了。
他慢慢靠在椅背上,脸色肃穆凄凉,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孤独。
平日里,云青萱那些令他不耐的唠叨,此时宛如天籁之音,再想听到不知要等到何时何地。
他终于明白一个道理。
有些东西,只有失去之后,才会知道珍惜和宝贵。
“假如我们三个同时中毒,你会救谁?”
无意间,云青萱的那个问题,悄然浮现于脑海里。
明月未至正中,离天亮还有很久,给俞长风留下足够的思考时间。
他闭上眼睛,开始选择最终的答案。
内心的纠结使他脸色更加难看,写满了痛苦。
一个时辰之后,他虚弱的睁开了眼睛,浑身竟然全是冷汗。
望着越烧越低的烛炬,俞长风艰难的摇头。
显而易见,他还是选不出来。
既然如此,他只好继续逃避,不再去想。
地上多了几只蒲团,上面还盖着从车里拿出的被子,看起来更像一张床。
每个细节,云青萱都做到了最好。
……
……
天亮了。
俞长风揉了揉眼睛,耳边没有传来熟悉的呼唤。
他很不适应这样孤独的日子。
似乎身处牢狱之中的人,也比他现在好些。
至少有人可以说说话。
那么,我为何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他在心里问自己。
种种缘由并不可全解,错综复杂寻不到头绪。
躺了许久,实在无法再躺下去,俞长风只好起床。
他掀开身上的被子,用手撑着地,小心的站了起来。
迈着碎步走到桌旁坐下,摸了摸胸口竟然不怎么疼。
看到地上的包袱,想起自己的一切,除了对云青萱的感激,唯有惭愧。
“那姑娘在之前,简直不要太泼辣蛮横,让她照顾人那可是难上加难了。”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
俞长风手里撕着肉干,漫不经心的吃着,同时在想这件事。
好像……和自己那天的告白有关?
他愣了一下,自我肯定的点点头。
只是一句话,有这么大的力量?
俞长风放下肉干喝了口水,确信自己那天不是心血来潮。
这是真的,自己确实喜欢上了那姑娘。
原来存在的东西,不到面临绝境之时,也不会显露出来。
若不是她执意留下来陪着自己,怎能挑破这层隔膜?
俞长风笑了,但只过片刻,笑容逐渐变的苦涩。
陌然呢?陌然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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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了那个变化更大的姑娘,心中顿时烦绪无限。
无论她做些什么,自己和她的关系也是扯不断的。
何况,自己内心也不愿扯断。
但眼前的局面,确实让人为难之极。
俞长风拿双手捂住了脸,掩住不尽的无奈。
“现在……先不想那么多,走一步算一步吧!”
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
……
少林寺七名和尚遇害,在中原武林是一件很大的事情。
纸里终究包不住火,消息不知是谁传的出去。
总之现在江湖上人人知晓,是巫仙教那些匪类下的毒手。
这让名声本就不好的他们,愈发使人痛恨。
消息从河南传到云南,需要很久的时间。
但总有得知的那一天。
圣山,一片大乱。
童戾奇喊破了嗓子,又挨了几棍,这才把暴怒的春梅四人和乌寻影拦住。
他狼狈的跑来跑去,满身肥肉呼哧乱颤,好容易将山上一切安定下来。
没办法,除了童戾奇,圣山上全是一群莽夫。
所有人在山顶汇合,包括喽啰们。
乌寻影坐在一块石头上破口大骂,苍老尖锐的嗓音传出多远。
春梅冬梅腊梅烟梅四人各持一条铁棍,大有一副逮着谁拍谁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