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一群搞笑的劫匪、还有那让人喷饭的凶器,刁矛几乎要被气死。
有一说一,真要对付你柴令武,本官会找这些不靠谱的家伙?
本来这一次,也就是借议叙给柴令武评个中下的。
这都已经是刁矛最大的权限了。
刁矛倒是想评下下来着,可人家一个新设县的县尉,把个几乎一无所有的米川县建起来,打败了积石军,安排了贸易,米川县明年不需要河州补血,下下打出来,谁信?
就是黑人也得有理有据啊。
可是,搭上让柴令武来枹罕城议叙的事,刁矛就是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来,大家都是官场打滚的人,你说说凭什么县尉的议叙不能按规矩在他米川县进行?
一个问题说不清道不楚,后面的解释,自然也不会有人听。
官场上,自由心证很重要。
“放下马槊!州衙重地,岂是你等能冲撞的?”
洪钟般的声音中,身着绯色官服、腰系金鱼袋、横眉竖眼的河州别驾风芒大踏步走了出来。
下州别驾,从五品上。
柴令武闻言,马槊扬起,直指刁矛,偶尔瞥到风芒的一眼,让他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
虽然一句话没说,却让所有人感受到了他的狂傲与不死不休的决心。
“征召县衙到州衙议叙,是本官的错,但本官绝对没有安排人劫杀!”
刁矛连声叫屈。
杀官等同造反,这口锅,刁矛表示不扛。
问题是,除了他背后的风芒,没一个同僚相信这话。
巧合?
这也太巧了吧?
着紫色官袍、系金鱼袋的蜂目官员出现,让现场的气氛凝结起来。
“柴令武,放下马槊,下马入衙叙话。”
这位的话,柴令武只能听着。
没办法,这位是太上皇的九女婿乔师望,同州刺史,迎娶了庐陵公主。
注意,人家不是尚公主,是迎娶公主!
同州是上州,刺史是从三品,比河州刺史品秩高。
三品,在大唐而言,是真正在朝堂有话语权的等级。
他在大唐的史书上出场不多,但每次都可圈可点。
贞观二年,乔师望出任游击将军,代表大唐册封乙失夷男为薛延陀珍珠毗伽可汗,正式扶持起突厥后方的势力,减轻了大唐承受突厥的压力。
许敬宗等编《文馆词林》卷六十四《贞观年中巡抚高昌诏》,提及“使人亦共守安西都护乔师望”,可判定乔师望为郭孝恪之前的首任安西都护。
柴令武得喊人一声姨父,自然没法使性子。
“姨父怎么来河州了?”
入衙,进公廨,吮了一口滚烫的茶汤,驱去一些身上的寒冷,柴令武开始寒暄,或者说,尬聊。
任何一个在外头发飙的年轻人,遇到自家关系并不算太差的亲戚,尴尬总是难免的。
乔师望挑眉:“奉陛下令,与尚书右仆射李靖、特进萧瑀杨恭仁、侍中王珪、御史大夫韦挺、鄜州大都督府长史皇甫无逸、扬州大都督府长史李袭誉、幽州大都督府长史张亮、凉州大都督李大亮、右领军大将军窦诞、太子左庶子杜正伦、绵州刺史刘德威、黄门侍郎赵弘智使于四方,观省风俗。”
好嘛,观省到了河州,看到了这一出大戏。
难怪旁边着绯袍的河州刺史卢望江脸色难看,敢情是撞枪口上了啊!
听到这对话,原本就只是半边屁股挨着椅子的刁矛,更加坐立不安了。
乔师望耐心地听完柴令武絮叨,笑容丝毫不变:“此事先放下。那些人,你打算怎么处罚?”
柴令武看了一眼卫戈:“治中,可否将他们羁押入狱,至春天放出来?”
卫戈看了卢望江一眼,卢望江疯狂点头。
现在,河州的第一要务是稳,养点人犯算什么?
无非是一些糙米、陈米。
乔师望颇为意外地看了一眼柴令武,以他过往的名声,乔师望原以为会选择严惩,杀个把人祭天呢。
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刻,把那些一穷二白的人入狱,反倒是对他们的保护。
至少,监狱里有一口吃的,轻易饿不死。
“奉陛下谕令,召你入吏部考功司议叙。”
乔师望轻描淡写的话,让河州衙门震惊。
原来,他们并没有资格让柴令武议叙,他们不配。
柴令武却眯起了眼睛,一口饮尽茶汤,将茶碗放置桌上:“姨父,难道是柴家庄出事了?”
乔师望摆手:“也不是大事,就是陛下念你在前头操劳了,让你回去看看。”
柴令武眼里露出杀气:“没出人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