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垠的大地,天上看不到一丝光芒,周围布满了浓厚的雾气,一个疲惫的身影拖着沉重的步伐在大地上行走着。
周超已经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空气中的雾气仿佛实质一般,每走一步,就宛如撞碎了一层薄薄的墙壁。
一开始还好,可当他越走越远后,他的体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当他又机械似的撞碎无形的薄墙时,终于体力不支的他倒在了地上。
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说来奇怪,这样的天气下,居然能够直接透过雾气看到天空上挂着的繁星。
“啊~”
想不来是为何心力交瘁,总之当他看到星空的那一刻,心灵仿佛都被由内而外的洗涤干净,身体也不自觉地呻吟出声。
就在周超想要伸手去够那仿佛触手可及的星空时,那星空却变得扭曲,每一颗星星都化作一个枯瘦的人影,有的是老人、有的是小孩,还有的妇人。
明明天上的星星繁多,但周超却不知为何,偏偏能够一眼数清,那一千一百八十五颗星星,不,现在应该说是人影。
这些人影看不起面容,但能够感受到他们由内而外散发的冤屈,他们同时伸出了右手,食指指着周超大喊着:“是你害死了我们!”
自诩心坚如铁的周超,在这里害怕惶恐地捂住了耳朵,身体因为不安而不停地发抖,但这一点用都没有,那冤屈中透露着怨恨的魔音穿透了他的手,直接钻入了他的大脑,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是我害死了你们……是我害死了你们!”
不知重复了多少遍,他重复这句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一声绝望的嘶吼,眼前的场景轰然崩塌,随着眼前出现一道明亮的光芒,他睁开了双眼。
“这……这里是……”
见到房间里熟悉的物件,周超知道,他逃离了那个令他肝胆欲碎的空间,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沉重的睡意还在扒拉着他的眼皮,可他不敢再睡过去,生怕他又不受控制地跌入那个空间。
“你害死了谁?”
突如其来的问话,将周超原本残留着的睡意给驱赶得一干二净。
他猛地坐起来,可能是睡太久了,身体没什么力气,周超只感觉头晕目眩,正当他要往一边栽倒时,一只大手扶住了他。
“你有病吧!二哥刚醒,你突然出声不是在吓他吗?”
李伟成瞪了赵信长一眼,丝毫没有身为三弟对大哥的尊敬,不过赵信长也不在乎,帮着李伟成把周超扶着靠在床头。
听到那两个熟悉的声音,周超突然放轻松了,有他们两个在一旁插科打诨,心中的那股负罪感都消散了不少。
待他的眼睛恢复清明,他这才看到,原来在他不大的房间里坐满了人。
赵信长、李伟成、周铭,还有楚王竟然也在这里。
“到底是年轻人身体好,睡了一天一夜看上去都没什么事,不像本王终究还是老了,只是多睡了半天,就浑身不舒服。”
楚王起身走到床边坐下,笑道:“小子,感觉如何?”
“不怎么好!”
周超苦笑着摇摇头,“在梦里,那一千一百八十五名无辜的百姓都指着我,说我害死了他们,那阴森的语调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
听他这么一说,除了周铭外,其他人都知道周超说的什么,楚王摇头失笑道:“你师傅既然把你教成了一个大圣人,那为什么还要教你武功?乱世之中,人命比草贱,死点人算什么?”
“我也杀过人,甚至也杀过同是楚人的同袍,但他们是投了敌,杀了他们,我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但这周边的村民却十分无辜,害死他们,我心里有愧。”
看着周超低下了头,楚王拍了拍这个年轻人的肩头,语气深沉地说道:“我们每个人的身上都背着或多或少的罪孽,本王自十八岁起上马杀敌到现在,身上已是血债无数。”
“很多在战场上被我杀死的人,不一定他们都是罪孽深重的人,也许他们都是被官兵强行征集来的普通人呢?”
说到这里,楚王仿佛想到了什么,他看了周超一眼,又转头看向赵信长和李伟成,笑道:“你周超好像也是这么参军的吧?”
楚王这话,把周超拉入了刚载入游戏时的那一刻,那个时候,被官兵架着的他,还是处于半懵的状态,就是杀完人后,也吐了大半天,哪像现在,眼都不眨一下。
“我说这个,是想告诉你,我们所作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想要我们身边的人、我们领地的人过得更好,为此,我们会付出很大的代价,但即便如此,我们依旧会继续往前走。”
“就比如这樊城周边的这六个村子里的村民,你开采盐矿,也是像让你周超、让樊城及周边的村民都过上好日子,这是没问题的。”
“但是现在找麻烦的是刘福禄,难道就因为如此,你就觉得你做的是错的?不是的,若是他们因此而身死,那也是刘福禄的罪孽,而不是你的,你做了什么?你只是想让他们、让周铭过得更好而已。”
“不必心有压力,本王在你还陷入梦魇的时间里,已经跟他们都说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