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天宇运起内力,引着水流催动小船又驶回岸边。徐沚微扶着良爷爷下船,看他是否受伤。赵延发走上前来,问道:“刚才水里埋伏的人也是谢安他们一伙的么?”
萧天宇抬头望了望他,摇摇头,道:“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已经武功招式来看,并不是谢安的人,倒像是我玄冥教的人!”
“玄冥教!”赵延发极为诧异,问道:“你教弟子要暗杀你么!”
萧天宇摇摇头,道:“我在就任教主之前,曾又一位教中长老与我争夺过教主之位。后来我寻了帮手,将他杀了,又将他的党羽全部废去武功,关进了地牢,却不曾想居然还有漏网之鱼!”
他口中那位长老说的便是曾经的第七堂口总堂主斛律风了。昔日他与许臻华在雨夜之中遭人追杀,方才那四人与他当时遇上的杀死不论是手法还是武功都极为相似。故此萧天宇才死死认定方才埋伏在手中的那四名杀手是斛律风的人。或者与斛律风有很深的关系。
徐逸之道:“此地不宜久留。微儿,你带着赵盟主与萧教主去对岸小镇上买些行装食物来,今晚便收拾一下,我带着你们前去我藏剑埋刀之地,取回刀剑,赠予二位。”
当下四人便按照分工前去做事。徐沚微带着二人渡过秦淮河,去了小镇上采买远行所用得到的东西。徐逸之则转回后院,挑了三柄上好的宝剑,将其他的全部丢进炉中熔掉。又给三个小厮一些钱,遣散他们回家去了。
待三人采买回来之后,收拾完毕,徐逸之让三人休息,到了夜深人静之时再走。三人青天白日里肯定睡不着,但是想着要连夜赶路,便闭上眼睛强行入睡。一直到了黄昏日落,悠悠转醒。徐沚微简单熬了一些白粥充饥,到了深夜,四人收拾好行装,撑着船,顺着秦淮河一路向南,行了几十里,突听的河水奔腾如千军万马之势,极目望去,只见水流湍急,遥不见岸,却是到了长江之上。
赵延发与萧天宇都是北方人,从未见过长江,此时见了江水澎湃汹涌,不由豪气丛生。时值深夜,江风呼啸,巨浪滔天,小船在大江之上十分颠簸。赵延发与萧天宇各施展神通,用浑厚的内力强行护住船身,见大浪卷来便用内力将其打散。又有徐逸之掌舵,一路驶来,却也相安无事。
四人撑船一路向东,直到东方天空现了鱼肚白,继而一轮红日跳出碧波,映的江面鲜红似火,波光粼粼。四人望着这番美景,心中顿感舒畅。
又约摸行了半日,只见前方地面尽是金色沙滩,十几张破旧的渔网还有几艘打渔船停靠在岸上,却已是到了东海海岸上。四人下了船,却见四处一片荒凉,鲜有人烟。
原来此时的大元朝已经内忧外患。内有各路义军起义,连年战争不断,民不聊生;外有扶桑倭寇,常年在江浙、福建沿海一带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如今朝廷被各地义军打的无暇自顾,更加导致沿海地区倭寇猖獗,肆无忌惮。沿海渔民常常被劫了渔船财物,甚至丢了性命。乃至于沿海一带渔民都迁入内地,故此地荒无人烟。
四人寻了许久才找到一户人家,用了二十两银子买下来他家一艘打渔船。大船高约七丈,里面床铺锅灶碗筷等家当应有尽有。若不是倭寇猖獗,渔民不能出海打渔。二十两银子定然买不下这条渔船。
徐逸之又向渔民讨了些淡水,装了满满两个木桶,由赵延发与萧天宇二人扛上了船。徐逸之收起船锚,双手掌舵,划入碧波荡漾的海面,朝着大海深处驶去。行了数十里,徐逸之见海风袭来,风向朝北,心中大喜,便叫萧天宇扬起船帆。渔船借着海风之势,浩浩荡荡一路朝北驶去。
徐逸之进得船来,却见赵延发与萧天宇二人脸色苍白,还时常呕吐,却是晕船。徐逸之叫徐沚微给二人做些酸汤喝下,晕船症状才略有好转。时至深夜,徐沚微用船上锅灶简单做了些饭菜。赵延发与萧天宇却因晕船一事吃不下,只是简单喝了几口粥充饥。
徐沚微心中好奇,问徐逸之,道:“爹爹,我们这是要去哪?”
徐逸之道:“当年我与你娘将刀剑埋在了取的玄铁的北极之地的玄冰之下,此行便是去北极寻回刀剑。”
徐沚微更是好奇:“爹爹说当年去北极乃是走路去的,还横越了罗刹国,难道这海路也能到那北极之地吗?”
徐逸之微微一笑,问道:“微儿,你可曾记得我那天说过。我寻找玄铁从去到回,一路走了三年,而你娘却只用了一年,你可知这是为何?”
徐沚微眼珠一转,恍然大悟:“定是娘亲走海路去的,所以比爹爹快了两年,可是如此?”
徐逸之哈哈大笑,道:“不错,你娘后来跟我提起过,原来她嫌走路太慢,便另辟蹊径,架船跨海北去,竟也到了我寻到玄铁之处。海上虽路途凶险,却比陆上要快。当年我与她藏匿刀剑之时,便是在海上去的。虽然已经过去二十多年,我却还能依稀记得。”
徐沚微突然脸色一沉,道:“那若是我们一直向北,岂不是离故乡越来越远啦!到了北极,便是地之尽头了,再也不能向前行走啦!”
萧天宇却突然叫道:“徐姑娘此言差矣。我幼时读过一本西洋的古书,上面记载了一个故事。说是在西洋有一个古老的国家叫做希腊。这个国家有一位大算家,他在数学方面的造诣极深,他曾发现一个定理,便是我国的《周髀算经》中记载的‘故折矩,勾广三,股修四,经隅五’,十分厉害。”
众人见他将起西洋的故事来,个个都托腮凝神,静静的听着。萧天宇接着道:“他还曾提出过另一个理论,便是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是一个球体,球体绕着固定的点转动,这个点叫做‘中央火’。他曾说过,若是一个人从某地出发,一路向东走,无论如何,总能再回到原地。他曾想亲自证实这个猜想,但最终因为其他事耽搁下来,直到去世也未能完成这个夙愿。”
众人听着,皆是啧啧称奇。徐沚微叫道:“若这位大算家猜想是真的,那古人南辕北辙的故事就不成立啦!那人从魏国一直往北走,还是能到达楚国的。”
萧天宇点点头,道:“其实在汉朝时期,张衡也提到过我们的大地是一个球体,他在《浑天仪图注》中写过:‘浑天如鸡子,天体圆如弹丸,地如鸡中黄,孤居于内,天大而地小,天表里有水,天之包地,犹壳之裹黄’只不过这些都只是空话,并未得到证实,世界是否是个球体,我们也不得而知。除非是真的能如那位大算家说的那样,在这世界绕上一周,一切便也知晓了!”
徐沚微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向往,起身从船舱望向海面。此时夜色渐深,海风微起,夜空之上繁星点点,在这广阔无垠的大海之上显得愈发空旷寂寥。
她望着点点繁星,发出一声感慨:“若是此生有机会,真想去世界各地转转,看一看那个大算家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萧天宇道:“徐姑娘若是想去,我便陪你一同去。”
赵延发也叫道:“在下也可以与沚微同去。”
徐沚微扑哧一笑,道:“我就是随便一说啦,若是真的去环游世界,定是凶险万分,我才不要去,你们也不许去!”
二人虽都是一派之主,却对徐沚微的话极为听从,当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若非如此,他们便是世上第一波证实地球是圆形的人了,也就不会出现二百年后麦哲伦的环球航行了!
(注:上文提到的大算家正是古希腊的著名学者毕达哥拉斯。)
众人又聊了些奇闻异事,徐沚微有些困倦,便先睡下。徐逸之走到甲板上,望了望海流,发现暗流往北,正好可以推着渔船前行,便让萧天宇收起船帆,让船自行游走。
因海上天气多变,常有暴风雨或是海啸,又有可能会碰上倭寇的贼船,三人便商议轮流守夜。徐逸之让赵延发萧天宇先休息,每隔一个时辰便轮换一次。
赵延发与萧天宇休息几时,又喝了徐沚微的酸汤,晕船症状减弱。过了一个时辰,徐逸之进来,换上了赵延发。又过了一个时辰,赵延发又进来,换上了萧天宇。
萧天宇站在甲板上,瞧着夜空星辰,望着茫茫大海,只觉自己在它们面前极其渺小,心中怅然若失。
突然,海面上刮起一阵狂风,继而黑云滚滚凝聚在渔船上空,顷刻间电闪雷鸣,暴雨如注。狂风卷着腥咸的海水,朝着渔船撞来,只撞的渔船左右摇摆。萧天宇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急忙抓住船舵稳住身形。此刻徐逸之与赵延发也被惊醒。徐逸之起身将熟睡的徐沚微固定在床上,将船舱死死关上,与赵延发来到甲板上。
望着狂风暴雨与滔天巨浪,徐逸之异常淡定从容,掌着船舵,不让渔船倾翻。突然间,不远处传来一声沉闷的低吼,像是龙吟于海,虎啸山林,在三人耳畔回响,久久不散。
赵延发心中一惊,叫道:“那是海中的妖怪么?”
大海之中常有海怪出没,毁坏过往船只。年少时赵延发也听赵丑厮讲过,突然想起来。徐逸之却眉头紧皱,摇了摇头。萧天宇极目望去,忽的惊呼一声:“是海啸!”
只见不远处的海面之上,腾起一股滔天巨浪,朝着渔船奔涌而来,气势威猛,令人胆战心惊。徐逸之急忙向右打舵,想要避开巨浪。但巨浪来势汹汹,速度极快,转眼间便以逼至。
萧天宇眉头一皱,叫道:“赵盟主,你我一同用内力将其驱散!”
赵延发问道:“这海浪巨大,办法可行么?”
萧天宇道:“只要你我二人同心协力,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
他虽是这样说,但是面对如此巨大的海浪,他也没有把握。二人朝着船舱望了一眼,心中想着,万万不能让它搅了徐姑娘的美梦!
当即,两人向前一步,立在甲板上。赵延发运起“玉清太玄功”,萧天宇也运转内功,四掌向前一拍,将自己引以为傲的神功内劲朝着巨浪打去。
二人浑厚的内力却似泥牛入海一般,丝毫不见成效。水乃无形之物,以内力击散巨浪的做法本就可笑至极。突然间巨浪直扑而来,打在渔船之上。
二人却是在巨浪击中渔船的前一刻,齐齐冲向船舱,破门而入。萧天宇速度极快,一把抱起徐沚微便向外奔去。
轰的一声,巨浪将渔船打的支离破碎,船身倾翻,四人被翻进腥咸的海水中。徐沚微早已惊醒,被眼前这惊险一幕吓得哇哇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