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冬寒,冰峰雪谷,玉树琼枝,满载而归的黑风贼们踏着雪道,有说有笑,不疾不徐的陆续进了一块林间谷地。冬季没有那么多林鸟惊飞,黑风贼也没变态的第六感,更没化境武者的危险警觉,所以他们茫然不知,自己正一步步的迈进血旗营的伏击圈。
其实,真正令黑风贼茫然不觉的是他们的自负。借着今秋流民四起,黑风贼大肆吸纳勇壮,扩张实力,而今拥壮已有六百,在这赵郡山区稳占鳌头,只要不去招惹士族官府,绝对可以横着走。便是唯一的对头血旗营,也距黑风寨七十多里,即使伺候探得他们出山,来回一趟也得三天时间,根本逮不住时机。只可惜,他们不知血旗营的高科技实力,人家非但有雪橇助阵,还有飞鹰传信呢。
恰值黑风贼们步入谷地中断,骤变突生。道左高岗的林间猛然飞出一支利箭,带着嗖嗖尖啸,瞬间袭向大当家的脖颈。在尸堆中打滚多年,具有准二流武将的实力,大当家确有两把刷子,须臾间虽不及闪避,却做出了正确反映。只见他左手一甩,一支弩矢从袖中飞出,刻不容缓间击中箭头,火花迸溅,已将袭来厉箭击偏。
“嗖嗖嗖...”“咻咻咻...”随着纪泽射出第一支箭,竹哨声也突兀响起,山道两边的高岗上、密林中、岩石后跟着响声大作,数百支羽箭、投枪带着锐啸纷纷袭来,目标正是毫无准备的一众山贼,高头大马的两位当家自然更受重点照顾。但凭借过人的反应和身手,大当家利用一个镫里藏身,再次险险躲过此劫。
袖弩挡箭,这样都行?高岗上的纪泽哑然无语,大当家的表现着实令自诩箭术了得的他郁闷。不过,既然大当家不好相与,那就换个软柿子捏吧,于是,他抖手搭上第二支箭,转瞬便将之射向二当家。仅只三流高手的二当家可没大当家那么幸运,他虽及时滚鞍下马,抽刀横劈竖砍,拨开数支袭来箭矢,只是,就待他意欲钻入马腹暂避之际,他却未及提防一支又疾又猛的流矢,而恰是这支来自纪泽的箭矢不偏不倚射入他的后心,直接了却了他的罪恶。
两位当家尚且灰头土脸,一帮喽啰们更加不堪。当第一波打击落入贼群,山贼们立刻炸了锅,他们怎能想到会在自家地头遇袭,猝不及防下纷纷中招,鲜血迸溅,人仰马翻,惨嚎连连。幸免者也惊叫着四处逃窜,可低凹地形令他们逃无可逃,只能成为待宰羔羊。待得三拨箭矢、投枪之后,追随二当家去死的黑风贼已经过百,受伤的更是只多不少,转眼间,黑风贼已经死伤大半。
“弟兄们,敌势凶猛,顶住啊!”倒是四当家比较机灵,侥幸躲过第一波远程攻击,他大叫一声,旋即以不合身份的猥琐,一骨碌钻入了车底。接下的事爱谁谁吧,他仅是一名动脑动口的书生,只负责煽风点火,可不管赤膊上阵。
“哈哈哈,黑风贼们,你等也有今天?我血旗营的粮食可口吧,郝某今日报仇来了,哈哈哈...”高岗上,眼见仇敌纷纷授首,郝勇放声大笑,畅快之极,浑不知自己业已抢了老大的台词。
“上!跟我杀!投降免死啊!”眼见山贼们或是死伤倒地,或是寻得遮掩,远程打击已难收效,纪泽白了抢词的郝勇一眼,干脆下达了总攻命令。
出人意料的,纪泽自己竟然一马当先,持刀提盾,带头搞起了冲锋,直奔大当家方向杀去。见此,其余军卒士气大振,高喊着“投降免死”,跟着就冲入谷地,以伍为单位,以多打少,对山贼进行切割围歼,只有女卫根据战前安排,仍留高处保持弓箭压制。
“不就抢了你的台词,你至于抢我的先锋嘛...”晚了一步的郝勇大为懊悔,忙也跟着冲下高岗,口中却仍嘟哝不休。
其实,郝勇哪里知道,此刻纪某人也正懊悔着呢。适才见到战场浴血,他自己都不知自己是咋搞的,竟然热血灌脑,一心只想着爽字,直接抛却了智将风范,领头就给冲上了,这会全营军卒看着,再想停下却已不能。甚至某一刻,纪某人瞬间闪过一个念头,自己这般嗜血好战,定是飞鹰绝顶那一战留下的后遗症,这是种病,日后须得好好治!
“弟兄们,莫要慌乱,结阵对敌…”见到敌方近身肉搏,大当家立刻从死马身下窜出,高声呼喝鼓气,企图负隅顽抗。
“吃我一刀!”不待大当家喊上几句,纪泽已冲至其身前,口中大喝着看刀,却是先将大盾砸向大当家,随后才是挥刀一记“狂刀斩岳”。
“卑鄙!”见敌将杀到,大当家只好停止聒噪,抽刀接招,却被大盾晃奸了一把,忍不住破口大骂。而当他紧急变招挡下纪泽的盾击,纪泽的钢刀已经劈至头前,他只得手忙脚乱的勉力格挡,但这第一个照面,却便落了后手。
“铛!”两刀相交,火花迸溅。甫一接触,大当家就吃了小亏,非但被震退两步,钢刀也差点脱手。若论武技,方入准二流武将的纪泽或许尚还略逊根底扎实的大当家一筹,但谁叫他多了块可以抛砸的盾牌,而大当家的袖弩却已用掉了呢?
“这叫先声夺人,看刀!”抢的一招先手,纪泽底气暴增,立刻展开狂战刀法,丝毫不给大当家喘息之机。他蹂身跟上,双手持刀就势斜刀上撩,又一记“狂沙卷天”。尽管大当家立刻一个懒驴打滚躲过纪泽的第二刀,进而挥刀反击,可被纪泽带入了节奏,他落入下风却已在所难免。
大当家在奋力支撑,喽啰们也没立即认怂。作为横行太行的老牌贼匪,黑风贼可不全是软柿子,血旗营冲近之后,数十人弹身而起,嚎叫着挥刀扑上,颇有穷凶极恶之势。只可惜,他们被分割为十数股,攻击太过零散,个人战力也不占优,遇上人数压倒且配合高出一筹的血旗营,他们所谓的凶悍血勇只能是蚍蜉撼树。
当多名贼匪一拥而上时,血旗军卒们便收缩阵型,重盾刀盾兵举盾护卫,狼筅兵与长枪兵格挡,弓手骚扰袭击,形成难啃的刺猬;而当贼匪势单力孤之时,血旗军卒们转而刀枪并举,盾牌冲撞,弓箭袭杀,个别极为凶悍的贼匪则有军中高手上前侍候,整一副倚强凌弱的舒爽态势。如此近战配合,在辅以弓箭压制、人数优势、士气加成,本就弱势的黑风贼不断倒下,血旗营却伤亡寥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