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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巧儿

两人对望良久,安生才开口问。

“你是说笑呢,还是认真的?”

“好话不说第二遍。”

老韩耸了耸肩,起身松筋扭颈、活动肩臂,笑道,“喂,天快亮啦,咱们再来打过一回。这次不把你打得哭爹叫娘,以后便换我喊你一声‘老安’。”

“你可要说到做到啊,小韩。”

韩秋色果然说到做到。

两人一直打到天亮,韩秋色的速度较之前快了岂止一倍,刀刀挟着浑厚的内力,全都砍在安生鞘上。这是一场内力与体力的比拼;到后来,安生根本顾不上攻击,须双手合力才能架住他一砍。老韩一刀比一刀更快、一刀比一刀更沉,刀势连绵不断,钝重的轰击声伴随着荷塘急雨般的碎点节奏,在半个时辰内从未停过……

激斗之间,韩秋色一声大喝:“着!”

铿的一声激越清响,两刀断成四截,木鞘凌空撞碎,扭曲的铜件与无数木屑应声爆开。安生整个人被震飞出去,和身摔进一小丛灌木里,落地时汗水飞溅如洗,彷佛刚从水中捞起一般。

他以断刀拄地,挣扎站起,双臂不听使唤地颤抖着。

韩秋色也是大汗淋漓,随手把断刀一扔,掀衣抹汗,大笑道:“痛快!学武就是这点好,当真痛快!”

安生却一脸苦哈哈的,挣扎着爬到树荫下,倚着树干支撑疲软的身体:“哪里痛快?是揍完人通体舒畅么?”

韩秋色正色道:“小安,我在江湖道上也算是一号人物了,方才全无留力,铁了心往死里砍。这都砍你不死,你应该要很开心才对,堪称进步神速啊!若非遇上我这位名师,谁能在一夜间办到?”

到院落一角的井栏边打水,抄几口饮下,提桶自往头上一浇,“嘶…”

窜起阵阵热气。

他又将木桶缒入井中,满满打了一桶。安生心中一阵不祥,动念欲起,谁知身体却不由自主,腹肌、肩背紧绷得像要抽筋似的,才一用力便痛得坐了回去。韩秋色像洗马般整桶水泼来,淋得他湿发披面,浑身狼籍。

“很痛快吧?年轻人就是要多运动,放眼星空,胸怀大志!今晚同一时间,我们空中再会。”

……

安生一路扶着庭树院墙,龇牙咧嘴回到了寝居,所幸没与什么人照面,不必多费唇舌解释。正自庆幸,忽见院门前立着一名娇俏小婢,远远见得他来,忙不迭地挥手欢叫道:“安大人!”

他毫无准备,陡被一唤,臊得无地自容,片刻才想起是大总管的贴身侍婢,名叫韩巧儿。花灵蝶除了就寝以外的其他时间,几乎都花在无双城上,每日少则五、六个时辰,多则七、八个时辰,都由钟阳等随班行走服侍,只有一名婢女照拂沐浴、更衣等女子私密事。

不同于一般闺阁习性,花灵蝶身边的侍女都做不长,多半服侍个几年,便打发一笔丰厚妆奁,安排她们回故乡嫁人。是以她的婢女不像那些王公宠姬的身边人,会仗着主子的势头作威作福,旁人皆惧。

韩巧儿芳龄十五,前年才被大总管选去做丫头,生得一张娇俏可人的圆脸蛋儿,个性十分开朗活泼,是许多执敬司弟子的梦中情人。安生远远见过几回,从来没跟她说过话。

“大总管吩咐婢子来服侍安大人更衣。”

韩巧儿嘻嘻一笑,推他进屋。

同寝的段誉早已不见人影,桌上置着一只红漆木盘,盛着一袭叠好的云雁细锦袍,其余如单衣、棉裤、革带等无一不备,还有一双白底厚纳,乌染高袎的簇新毡靴。安生千恩万谢才把韩巧儿“请”出房间,打了满盆的清水拭净身体,快手快脚换好衣服,里外居然无不合身。

韩巧儿推门而入,眼睛一亮,掩嘴笑道:“安大人换了新衣裳,人都精神了起来。”

替他拆发梳理,重新挽了个髻,髻中松松地包着一小块揉成团儿的纱帛,再以绸带扎紧髻根。

“好了!”

韩巧儿轻声欢呼,将磨亮的小圆铜镜推到他面前。“这下子,安大人也像是京城来的贵公子了呢!”

安生恨不得钻进地洞里去,拿眼一瞧,却见镜中之人肤色黝黑,浓眉大眼、衣装整洁,简直是另一个人,半点也不像自己。

韩巧儿笑道:“再配一把刀,那可真的是威风凛凛啦!”

小脑袋一歪,不由赞叹:“大总管的眼光真是好,不只挑自个儿的衣裳好看,替别人挑的也一般好看。”

“这衣服……是大总管替我挑的?”

“是啊!昨儿下半夜,大总管亲自起身挑了这些,让织工吊起来,只说‘这里改短些’、‘那里收一点’,便教人当场裁量改好,唤婢子送了过来。”

韩巧儿抿嘴笑道:“安大人一定为本城立了大功,才得大总管这般看重。”

安生脸上一红,暖意顿生。从小到大,除了养父和阿叔。多半是他关心别人吃的饱不饱、穿得暖不暖,少有人为他这般着想,连身形都深印在脑海里,无须度量便能裁缝合身;想着想着,仿佛又回到童年的百宝园,日日盼着山道尽头忽现一抹苗条娇影,那美丽和气的大姐姐又挽着盛了瓜果糕饼的小竹篮,来陪自己游戏说话。

“大总管另为安大人安排了一处独院,请大人随我来。”

安生自然没有拒绝的份,正要起身,却见段誉推门进来。

段誉望着他一愣,失声道:“安生?”

骨碌地咽了口唾沫,神情极是怪异。安生十分镇定,转头拱手:“能不能麻烦姐姐在外头稍等片刻?我与他说几句就好,不会很久的。”

韩巧儿极是知机,福了半福,碎步掩门而去。

门才关上,段誉已然憋不住,捧腹大笑:“合着你同世子拜了把子,怎么都穿成一个样儿?”

安生哈哈一声,一拳揍上他的肩膀:“谁跟你一个样!”

牵动腰腿肌肉酸处,也疼得哼哼唧唧。两人打闹片刻,安生心头顿松:“也只有他。不管我变成了谁,段誉总是段誉。”

段誉瞥了他几眼,低头哼笑。

“你今晚不会会这儿睡了吧?”

安生被说中心事,收起笑声点点头。

“是啊!等安顿下来,我再来找你。”

段誉不置可否,片刻才说:“大总管刚才找我去。”

安生见他目光中殊无笑意,不觉一凛。

“净问你的事,我一推二五六,都说不清楚。只说你睡觉打呼磨牙,偶尔还偷尿尿。”

段誉眉头一松,忍着笑一本正经地说。安生也笑了,揍他一拳:“偷尿尿得人是你吧?我几时干过这等鸟事?”

“咱两同睡一床,也别分是谁尿的了,好生见外。”

段誉凑近低声,神秘兮兮的问:“倒是你。几时搞上了大总管?弄得人家这般牵肠挂肚得,到处找人打听爱郎心思。”

“去你的!小心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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